有小厮战战兢兢搬来几把凳子,匆匆忙忙退了出去。
苏敛没坐,更没有谈话的心思。
“先礼后兵,苏家剑冢给了三天的情份,既然如此都端不住那也甭端了,干脆利落送我几颗脑袋回去与老头子交差大伙都自在。”
一挥手,整座亭子被拦腰斩断,灰尘盖天而起。
戏子自院子另一头现身,将两老人轻轻放下,无声退去。
江叔子神色难看到极致。
做事情得一张一弛,松弛有度才可,场子找回来便够了,双方条件对等这才方便各自坐下来好好谈生意,讲道理。
苏敛笑了笑,总算拂袖散去满院剑气,坐了下来。
伍白挽艰难爬起,嘴角溢血不止,柳巍峨皱眉道:“你先回去。”
儒将微微躬身,默默离去。
院子里有些安静,落针可闻。
小丫头拉了拉洛姐姐衣袖,洛子书摸了摸她脑袋,没有说话。
公子倒是瞪着眼睛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苏敛,嘴里啧啧不断,甚至伸手捏了捏他胳膊,很有些不相信,末了才摇头骂了句:“你个狗日的。”
苏敛含笑道:“不像?”
公子一本正经说道:“你瞧我像不像那李隶奴。”
“我瞧你像根葱。”
————————
都说煮酒论英雄,柳巍峨好饮酒,觉得谈事就该上两壶好酒,那才能把事情谈好谈痛快了。
只是这里是江府,江叔子不喝酒,所以众人只是烹茶,这让那老头很是不满。
江叔子沏了壶茶,慢悠悠开口道:“江颜是要大凉一统,再望天下大统,腿长他身上,做什么,怎么做,由他自己决定的,外人插不上手,怨不到老夫头上。”
苏敛点头表示认同:“腿长我身上,入大凉,进凉州,杀人,杀几人,也算苏某自行决断,与苏家剑冢毫无干系。”
江叔子没有与他斗嘴的心思,抿了口茶说道:“剑魁此趟若是想为江湖讨回气运的话找老夫也无用,洛先生早就开了金口,大凉气运十不存一,想还也还不起。”
“况且,现在无量山都放山了,道门中人要下山救沧桑,可没谁有闲工夫再来管这些狗屁倒灶的破事了。”
苏敛耸耸肩没说话,只是望向洛子书。
洛子书平静开口道:“柳将军手上有兵符。”
柳巍峨老眉一挑,嘿嘿笑道:“要兵,你个毛没长齐的女娃娃还会带兵?倒是见过屠户带兵的,这读书人带兵还是头一回听说,细皮嫩肉的教大刀划破了可就不好看了,娃娃你是要与我纸上谈兵么。”
洛子书将观天契轻轻放在桌上,摇头道:“大凉如何与我无干,不过它若是乱了,得死许多人,比以前还要多,多很多。”
“西梁,东楚,南齐,便是大燕都各有心思,不是自欺欺人就能把自己糊弄过去的。我已经讲了三天,不论你懂装不懂还是不懂装懂,不会再说第二次,观天契,我也只拿最后一次,看与不看在你,能看懂多少也在你。”
“或许能教大凉在天下棋局重新铺开前先走半步,这半步,能少死许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