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哪里的流民最多,放眼天下非燕地莫属,流民多了也就不会缺麻匪,有麻匪的地方那民风就弱不到哪去,这是强迫性的成长,属于不可抗力。
软弱的人,是很难在坚硬的土地上过活的。
与云出嘴皮子上的彪悍不同,燕地的民风是很直接的,拳头腿脚上出道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一层层的欺负过去。
麻匪也有麻匪的操守,像孤门寡户的大肚子小妇人这种人家,是不会让他们兴起劫掠的心思的。
就像干巴巴的棉花,咬在嘴里不仅没味,还涩牙。不过捏上几下的兴趣还是有的。
麻匪们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嘴巴里淡出鸟来也就罢了,不能日子过的也淡出鸟来,这是让人无法忍受的。
所以没事去欺负一下孤儿寡母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乐趣。
小小的黄泥矮屋显然拦不住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那破破烂烂的木门随手一扯就掉了,跟帘子差不多。
麻匪拎着晃荡晃荡的水桶往外走,小妇人就在后面哭喊哀求着,抱着水桶不肯撒手,披头散发比女鬼也好看不了几分。
两个小屁孩很小,但胆子却一点也不小,见着娘亲被欺负,扑过去就往他腿上狠狠咬去,恶狠狠的像两头狼崽。
另一个麻匪咧着一口大黄牙,伸出两只手轻轻一拎,就跟逮小鸡一样把两个小子抓了起来。
“这方圆五里的水塘都归牛少爷,敢去偷水胆子倒是不小,再有下次,腿给你打断。”
汉子随手把两个狼崽丢出去老远,瞥了眼屋子外那堆杂乱的布鞋,有缝好的有缝一半的,这种玩意儿便连麻匪都瞧不上眼,连顺手牵羊的事情都懒得做,一脚过去就踢飞了。
稍大些的那孩子急了眼,一把抓过鞋锥子冲了过去。
气势很足,但力道差些。汉子只是一个巴掌扇出,就把他扇得眼冒金星鼻血横流,脑袋里满是嗡嗡作响。
小妇人彻底疯了,闭着眼睛一头撞出,汉子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撞了一个趔趄,水桶落地,半污半清的泥浆水淌了一地。
大着肚子的女人扑出去一口咬住他手腕,牙根见肉,一排雪白的牙齿被鲜血染得殷红。
“他妈的,找死。”
麻匪恼羞成怒,狠狠一拳砸在了她脑袋上,女人闭着眼睛不松口,十指紧紧抓着他胳膊不放。
汉子一拳又一拳,砸得女人眼鼻口角血流不止,饶是如此,仍旧没有撒嘴。
“硬骨头。”
汉子骂骂咧咧,不用拳头了,曲起胳膊拿手肘往小妇人脑门上砸。只一下,那个大肚子女人便软绵绵倒了下去。
手腕上两条带血牙印深可见骨,汉子倒吸着凉气觉得不够解气,四下里望了望,便瞧见了那块青石板。
青石板不重,两只手稍微使些劲就能抱起来,汉子瞪着血红的眼睛一把捞起青石板,快走几步来到小妇人面前便大力砸下。
小妇人昏死了过去,鼻青脸肿满头满脸都是血,这一下,稳稳的能要了她的命。
两个孩子喊得撕心裂肺,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连滚带爬扑过去,被另外那麻匪一手一个,掐着脖子拎了起来。
四条胳膊四条腿在空中踢蹬不止,却挣不脱。
那块青石板到底还是没有砸在小妇人头上,两根手指点出去,就轻而易举的卸去了汉子浑身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