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弥漫,边疆冷风刮的人衣袍猎猎作响,刀客轻轻拄着刀站了起来,没急着出刀,只是问道:“不躲了?”
“既然早晚会有这么一刀的,躲与不躲也就没什么区别了,现在出来正是时候。”
漠太岁握着折扇,笑眯眯道:“让我猜猜是谁喊你来的,漠言轻?还是漠九?”
刀客摸了摸刀,摇头说道:“知道了又如何,带着怨气进棺材不是件好事,会成厉鬼的。”
漠太岁笑道:“要杀我,还不肯让我死个明白,可真有些说不过去。”
“前些年我倒是听说兄长手底下养了个刀客,好像是姓卫来着,替他在漠北宰了好大一箩筐臭鱼烂虾,就是不晓得与你是否同姓。”
“就是没想到我也有装进那箩筐里的一天,不知我的脑袋与那些臭鱼烂虾的价钱有多少出入,若是一秤端平那可有些教人伤心了,好歹也做了这么些年的兄弟,这点小小薄面应当要给我一回。”
“我想来想去,也只想到麾下那群龙无首的十万悍卒才能配得上我这颗脑袋,兄长向来不是个小气的人,估摸着很舍得下本钱做这趟买卖。”
刀客咧了咧嘴,点头赞叹一句:“真是一对好兄弟。”
漠太岁拿折扇轻轻点了点胸口:“虎符就在这里,既然是买卖,那就是谈出来的,要兵而已,我大可借你一用,何必刀剑相向坏了情份。”
刀客笑了,低头轻抚着朴刀:“将死之人的话是不可信的,为了活命没有什么是他们不敢信口开河的。这种亏,我曾吃过一次,并且只会吃一次。”
他伏下身子,刀尖向地,刺出半寸刀坑。
漠太岁叹了口气,跨出马步,单手执扇置于身前,一手负背,浑身上下气机涌动,鼓起大片衣袖。
微斜的朴刀一正,拖地而走,在地面划出一条细长刀线,刀风如雷风驰电掣,直取漠太岁心口。
漠扇径直探出,堪堪抵住刀尖,纵横刀风吹散了他的发髻,一头长发往后飘扬。刀客一气到底,脚步踏出推着朴刀狠狠捅下,硬是抵着折扇要一刀将漠太岁刺个通透。
漠太岁马步很稳,便是在地上犁出两道丈余长痕也没有半点趔趄,他不是以力证道的武夫,与刀客拼气力是件极没脑子的事。
得弹开,再近身。
漠太岁扣住折扇五指一弹,折扇与朴刀齐齐被震飞,他抬手虚张,斜向削出,折扇顿时爆出凛冽剑气狠狠刺向刀客脑袋。
折扇快,人更快,漠太岁两步欺近,并起两指掐出剑诀,朝着刀客脖子横划而过,划出一弯青色罡气。
被卸去一刀而已,刀并未脱手,刀客反握刀柄,笔直竖在身前,由下而上,一刀撩起。
只一刀,便划断青色剑罡。
刀上裂出两道细纹,刀客没有就此收刀,反而一气再生,回流一刀劈下,磕飞那柄如剑折扇后朝着漠太岁当头而下。
刀面上又裂开一道纹缝。
一刀下去,将漠太岁劈出两丈外,胸膛一条斜向刀口直达腰腹,深可及骨。
刀客掂了掂手上朴刀,那三道纹路非常显眼,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嘎吱嘎吱响声,他看了眼漠太岁:“可惜了。”
漠太岁扯下上衣扎住伤口,抬手一招,折扇飞回掌中,他抬起头笑着说道:“再来。”
刀为百兵之胆,练刀的都讲究一力降十会,大多舍弃了速度去追求那一劈的气势,五成换五成,一刀砍出势必要有劈山断岳的魄力才行,气机不够,是练不成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