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好,正是丰鸿城外宅院动工的日子。
苏独倾难得未曾练功,而是陪着丰鸿几人一起来到了城外的工地旁。
这几日,姬无涯见苏独倾来院里还有些担心,但看他跟丰鸿有说有笑的搭话,却一句关于苏江月的话都没提,这才松了口气。
而丰鸿的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不过听苏独倾都只是问些别的,他也就慢慢的放下心来。
几日下来,众人对那事都心照不宣的只字未提,但他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城北十里处,便是宅子的地址,除了地皮选的极好,就在那三十亩良田旁边之外,苏家在其他方面也很是上心,就连拉来建房的砖头都是上好的青砖,各类工具更是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从这些方面,也可看出苏家在靖江城中的地位和雄厚财力,毕竟,自丰鸿提出建宅之事到如今,中间可只有短短的三日。
三日之内,苏家就与姚家交割了这三十亩良田,买好了建宅的土地,就连工匠与材料之事也都安置妥当,已然动土开工,如此速度,让人不得不叹服。
三人到了工地,见一旁搭着好几间草屋,供遗民们暂时居住和工匠们平时休息所用。
但此时,草屋里却空无一人。
工匠们此刻都在外面,拿着宅子的规划图研究,苏家如此着急的请他们前来,可是预付了一笔不菲的工钱,手艺人靠本事吃饭,人家如此敬重他们,他们也必须用最好的方案来建好这个宅院。
在他们身边,那些原本蓬头垢面的孩子终于干净了许多,都穿着全新的布衣,一刻不停的跑来跑去忙活着。
不论是帮工匠们搬东西,还是给他们递上各种工具,都做的很是积极,就连那老乞丐和两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都在那里帮着捡拾地上掉落的垃圾杂物,每个人都不曾闲着。
看到这一幕,几人不禁点头,如此看来,苏独倾当时的担心是多余的,不用他们要求,这些遗民孩子们就对盖房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主动的承担起了他们能做的任务。
见着丰鸿一行人到来,孩子们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孔灵,他们的眼中露出欣喜,刚想喊她,就注意到了她身边站着的丰鸿等人,顿时就闭上了嘴巴,有些怯怯的看着他们,见他们并没有和往日的那些人一样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这才显得没那么拘谨,神色也放松了许多。
小小年纪,这些孩子就几乎尝遍了这世间的心酸苦涩,内心都极为敏感。
虽说从孔灵姐姐那里,他们知道是丰鸿几人为他们提供了一处栖身所在,但他们心中依然保持着一份警惕。
直到与几人接触,瞧见他们目光中的温和和脸上真挚的笑容,他们才慢慢的放下了戒心,眼中的怯意也化作了彻底的感激与尊敬。
老乞丐费力的将怀中的垃圾丢到废料堆中,这才看到丰鸿几人的到来,急忙拍了拍身上新穿麻衣的灰尘,甩开身边幼童的搀扶,急匆匆的走到几人面前跪下,颤声说道:“老奴武元,感谢几位公子的大恩大德,施舍给我们这些卑贱之人一条活路。
从今晚后,我们这些亡国之民的性命便是公子的,生死不再由天,全凭公子一言处置!”
丰鸿几人哪里受得了一位老人的如此大礼,急忙将他扶起后,丰鸿说道:“武爷爷言重了,我们只不过尽了一份薄力而已,此事能够施行,全靠苏家极力推动,苏家主母乃是心善之人,见不得幼童孤老在外受苦,更不会让你们以命相报,院子建成后,你们在此安心住下便是。”
武元抬头,抹了一把老泪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薄力,公子此举救了这些可怜孩子的性命,这份恩情,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经孔灵在一旁小声提醒,武元再度躬身向苏独倾拜谢,苏独倾礼貌回礼,也请老人安心,除此之外,却也并未多说什么。
武元虽老,心却依然通透,知晓苏家肯花重金帮助他们这些遗民,定是因为丰鸿二人的原因。
不然莫说这城外的许多遗民,就连城内那些宝木国的孤老乞丐们,也只见苏家偶有布施,从未听过有过如此大张旗鼓慷慨援助的时候。
因此,虽然此时并未表现出来,但在他心里,还是对丰鸿二人感激更甚,再加上某些不可言的猜测,他看向丰鸿的目光越发的尊敬起来。
看的久了,姬无涯几人终于察觉到了他对丰鸿的不同,丰鸿也察觉到了,但他以为武元只是心存感激,因此也并未多想。
几人在宅地旁稍稍巡视了一圈,回到草屋前,丰鸿走进一看,见里面虽然简陋,但也整洁,这才退了出来,看着武元问道:“武爷爷,这草屋里睡着可还行,夜里会不会冷,要不我晚上再送些棉被过来吧。”
武元咧嘴笑道:“公子莫要多费心了,前几日我们可还衣不蔽身,挤在旧亭取暖,和那相比,这草屋已经是难得的豪宅了,更何况我们都有新衣,被子也不单薄,哪里还有什么不行的?
再过些日子,等这院子建好了,孩子们都能住进去,不用担心在外面冻死饿死,老奴就死而无憾了。”
说道这里,丰鸿想了一下,将苏江月跟他提起过的遗民投靠之事与武元说了一遍,询问他可有什么意见。
武元沉思片刻后说道:“老奴虽然老迈,一双眼睛却也识人,这靖江城外的遗民们,不敢说全都认识,但老奴看人好坏的眼力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