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1 / 2)

 游云门伤亡过多,陆陵下令,游云门众就地休整,明日再行下山。众人得了指令,三十六守门人,林间四散,砍拾柴火。余下九堂堂众,刨地掘坟,埋葬了死伤兄弟。陆陵与二十四堂堂主,坟边祭拜。

陆陵自腰中取了酒葫芦,拔了葫芦塞儿,将葫芦中烈酒,敬了这些刀剑下的亡魂。酒自西城,为唐流宗珍藏的竹叶青。

人在江湖飘,哪能任逍遥?而今身死,倒是一了百了。陆陵叹气一声,交代各堂堂主,务必将每个门人的名姓,于碑文上镌刻清楚。人活一口气,生不能举世成名,死自当存留名姓,纵尘世之人不能记得,至少立碑者要记得。

陆陵将葫芦之中竹叶青倒尽,收了酒葫芦,缓步离开。游云门堂众,已搭营完毕。陆陵独自一人,进了营帐,有些怅然。尘世之中,性命最贵,却不想今日率了游云众人,击杀了数百官军衙役。这些官军衙役,有妻儿老小,一朝身死,又是苦了他们身后之人。尘世间妄造了这般杀业,也是不该,陆陵躺于床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二十四堂堂主分为两组,每组各十二人,也入了营帐歇息。三十六位守门人,与其它堂众,轮流值夜,确保大伙安全。

夜深人静之时,一白衣者手持折扇,蒙面进了二十四堂堂主营帐。他身法诡异,悄然无息,在二十四堂堂主营帐之中,一通翻找,却是没有惊动二十四堂堂主。半晌之后,那人借着夜色,悄然离去。

翌日起早,铁由急匆匆跑入营帐,向陆陵禀报,“堂主,堂主,有白面书生在营帐外叫嚣,说是要见你。”

陆陵听罢,起身去往营帐之外。他撩起帐布,只见不远处停着一顶黑轿,轿子四周,立着四人。一人青衣,一人蓝衣,一人白衣,一人红衣,四人身后,皆背了一把长剑。黑轿跟前,一人白衣,手持白扇,一副书生打扮,脸净白面。书生旁侧,还有一瞎子拄着拐杖。他衣裳凌乱破碎,瘦若枯骨,发须皆白,双手手腕处各有伤痕。脸颊上一道剑痕自额前划过,掠过右侧瞎眼。

唐秋梨与众堂主听得帐外吵嚷,忧心出事,自营帐而出,急忙赶来帮忙。

白面书生见得陆陵,躬身行礼,“陆堂主,好久不见,可是安好?”

陆陵冷冷一笑,这瞎子他认得,正是瞎子老怪。这白面书生他也认得,正是白面书生白琉言。好家伙,尘世之中寻他良久,愣是没有半点消息,而今却是出现身前。陆陵一见书生,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他,夏依依也不会中毒;若不是他,也不会来这云山履历艰险;若不是他,这中间也不会死那么多人,有如此多的波折。陆陵怒意四起。破云剑在剑鞘之中,感应到他的意念,晃动不止,欲飞鞘而出,与之对敌。

白面书生笑了笑,说道:“陆堂主莫要生气。依依小姐的毒不是已经解了么?何必再与我置气?”

陆陵动怒,破云剑出,握在手中,“若想我不动气,便将你的人头留下。”

白面书生笑道:“陆堂主,我来此,并非要将人头留你,而是要将件礼物留与你。”

“你这白面书生向来阴险毒辣,怎会如此好心?”陆陵问道。

白面书生轻笑,拍了拍手,有蓝衣刀客押了一众黑衣人影,自黑轿后出现。黑衣人影一共十人,浑身绑缚,口塞汗巾,动弹不得。

陆陵见得,一时讶异,这十人,不是别人,正是游云十骑。游云十骑素来隐秘,暗杀行刺,无不得手。而今突然被擒,场间各堂堂主也是吃惊。唐秋梨察觉到敌意,冬剑在手,正欲出剑。

“陆堂主,我们门主说了,这十人,与朝廷官军对抗,密谋造反,着实留不得。故而成擒,交还与你,让你好生管教。”白面书生笑语盈盈。

听得这话,各堂堂主与唐秋梨,心头愤恨。这厮,何其猖獗,竟是公然挑衅。

陆陵在旁,却是神色平静。他看向白面书生,说道:“把人放了。”

“那是自然。”白面书生白扇挥动,扇出短刃。他飞身而来,替游云十骑解了绳索。游云十骑起身,缓步回到陆陵身旁。而后,白面书生又拍了拍手。营帐四周,人马乍时冒出。东南西北,皆有人马,各为一色,分为红、蓝、白、青。粗略一点,各方位包围之人,皆有百人。

“看来阁下前来,不是放人这般简单。说吧,你还想怎样?”陆陵看得四处冒出的人影,自知已被团团包围。

“我们门主宅心仁厚,要的也是简单。他说了,陆堂主只要将破云剑、秋刀还有冬剑交出,他自然不会为难。”白面书生说道。

陆陵大笑,“破云剑在我手中,阁下门主若要,还请自取。”陆陵破云剑横在身前,便是要动手。

“白某武艺低微,不敢上前取剑,还是让人取罢。”说罢,白面书生收了白扇,自袖中掏出了二十四块黄金腰牌。

见得此物,场间堂主又是大惊。这黄金腰牌,正是二十四堂堂主之物。此物在手,二十四堂堂众,皆听号令。

“二十四堂黄金腰牌在此,各堂堂众听令,诛杀陆陵,夺取秋刀冬剑。”白面书生高声说道。

九堂堂众听得,一时迟疑,终究是宝剑陆续出鞘。游云各堂,听令不听人,素是铁律。白面书生见九堂堂众拔剑反叛,一时窃笑,静待好戏开锣。

九堂堂众围将过来,将陆陵围在中央,唐秋梨见状,靠在陆陵身后,神色紧张。四周包围之人,手握宝刀,也缓缓靠近。二十四堂堂主,见九堂堂众反叛,急忙呵斥。然堂众口称得罪,并没有停下包围的脚步。二十四堂堂主无奈,只得飞身护在陆陵身前。

“好计好计,宗天门门主,果然好计谋。”陆陵拍手叫绝。

“陆堂主谬赞,门主早知你要夸他。他说了,不敢当。”白面书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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