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笙的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他身上其他地方的伤都被治好了,唯独这个看上去很容易被抹掉的地方没管。
他之前说只是擦破了皮,要她别担心。
棕色的一道线横在男人已经泛青的皮肤上,舒贝贝用手指摩擦几回也掉不下去。
墙外的月光正好,清冷的颜色扫在灰白墙上,裂开的墙纹有细细的黑色阴影逐渐蔓延开来。原来是云遮了月,许是该下雨了。
只是这第一滴雨,竟然下在了连窗子都没有的停尸房里。
她缓缓跪坐在地上,拉着尸体的手,冷到了自己心里。
红骷髅把尸体盖好推了回去,舒贝贝只是将头靠在冰柜旁边,任由他和她的手被红骷髅扯开。
又一次,又一次啊解笙,你放开了我的手。
雨已经下起来了。
红骷髅在舒贝贝离开停尸房的时候就不见了踪影,她似乎也不太想理会,有什么用呢?
值夜班的安保人员终于发现了恍惚着走在火葬场的舒贝贝,好心的年轻人把舒贝贝留在值班室还问她是不是迷了路。
次日清晨时,解氏集团董事长和总裁相继死亡的新闻就正式传遍整个媒体圈。
“也算是报应吧,毕竟那姓解的活着就没干过什么好事。”早上起来遛狗的几个刚刚退休的中年男人聚在保亭旁边蹭模特杂志封面看的时候也撇到了报纸头条,便来了这么一句。
只是刚刚说完,不知从哪儿冲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若不是同伴拦着,他怕是会直接滚在地上:“诶呦,神经病啊你!”
旁边有人认出了脸色苍白的舒贝贝,指着她叫道:“这不是那个杂志封面上拍项链儿广告的——”
唔,他并不记得舒贝贝的名字,他只知道刚刚看过的杂志上有个漂亮女人和这个疯女人很像。但说出口又有点不确定,只是有点像而已,人家大明星怎么会出来打人呢?
两小时后,匆匆忙忙赶到警察局的舒归一终于见到了坐在墙角的舒贝贝。后面还跟着过来平事的骆怀枫。
舒贝贝用手摸着脖子,就像是以前因为与人打架被拘留一样。
只是眼里更加无神,不知在看着哪里。
有骆怀枫出面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事,不一会儿舒归一就把舒贝贝带了出来。
他之前一直在调查关于安四成给他们的消息所以没能赶上解郑成的葬礼,从昨天回来后知道解笙的事情开始就一直在找舒贝贝,却一直联系不上她。现在见到她才发现,别说手机,舒贝贝的钱包都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
“北儿。”舒归一尝试着叫了舒贝贝一句,却没得到回应。
骆怀枫打开车门,拉了下舒贝贝的手臂示意她进去。舒贝贝倒也没挣扎,很是痛快地坐了进去,然后终于开了口:“带我去解氏集团。”
“好。”骆怀枫总是会满足舒贝贝的要求的,无论是什么。
许多人在这个时候都蠢蠢欲动,解氏集团最高股份所有者相继去世,又没有直系亲属。支系的亲人有许多都在外地,血缘也都不是很亲近,这偌大的财团,这座金山,归谁呢?
开紧急董事会的时候,不少股东可以说都是兴致勃勃。虽然死了人是悲伤的事情,但白拿钱可是要偷着乐的啊!
叶顷炫站在原来解笙的座位旁边,看着各有所思的企业家们叹了口气:“今天请大家来,你们也都知道是为了什么,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叶顷炫脸上。群龙无首,叶顷炫再有能力也只是个秘书,尽管现在在这里做发言人,但也没几个股东担心。
“各位或许听说过,董事长曾经提出过将我收为义子。”这句话一出,嘈杂的声音就开始响了起来,叶顷炫并没理会继续说道,“但是我没有同意,因为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解家的。不管你们了解不了解,我最清楚如果没有总裁的话这个公司会变成什么样。总裁也很清楚,如果将公司交给别人会变成什么样。所以他在我拒绝成为他兄弟的时候,总裁让我签下了一份约定。”
说到这里,叶顷炫难掩眼底的哀伤,拿出了一份文件:“如果当解氏父子同时去世并且没有指定继承人的情况下,由我继承父子所有遗产,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我就是解氏娱乐城、电影厂、各电影院等旗下产业的董事长和执行总裁。”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舒贝贝赶到解氏大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她站在大厅里给叶顷炫打了电话。虽然没接通本人,但新上任的秘书说她会通知叶总裁。
“你亲自过来,有什么事吗。”叶顷炫换了同往常不一样的行头,他好似以前的解笙一样穿着正式的西装,只是衬衫是白色的。www.
解笙很少穿白色的衬衫,他说那样酒洒了会很难洗掉;他喜欢穿红色的衬衫,不打领带,他说这样被人桶一刀也不明显,随即又说是在开玩笑。
“我该叫你,叶总?”舒贝贝的声线平直,只有说最后一个字稍微扬了扬唇。
叶顷炫不再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的,他不自然地扯了下自己的领带:“总裁之前和我签了个……”
“不用解释,这样挺好的。虽说咱俩不对付,可公司在你手里总比在别人手里强。”舒贝贝用手揩了下鼻子,“我来问你解笙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听到舒贝贝似乎已经接受解笙的死讯,叶顷炫挑了挑眉:“今天火化下葬,葬礼在明天。”
舒贝贝点头,把手揣在衣服口袋里转身。
“等等。”叶顷炫还是有些看不下去舒贝贝,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串钥匙,“这个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