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就回到学校了,后来大半年也没再回去看她。”何焕东捏了捏手指,说到这里放下了酒杯,“但过年的时候再怎样也要回家的,回家就要看到她。我本想着会不会看到她抱着孩子的样子,还打定主意,如果她把孩子生下来,我就去找那个让她怀孕的男人,说什么也要让他负责。如果怎么也强求不得,那就帮着她一点,但结婚却是说什么都不行的。我才不要和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糊里糊涂地结婚。”
何焕东说着偏头看向认真听的解笙自嘲地笑了起来:“但你猜,我之后发现了什么?”
解笙聚精会神地听着,突然被提问还怔了片刻:“她还是没生下那孩子?”
何焕东得到回答后却并没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接着讲起来:“我回去,发现因为之前的事情我们两家的走动渐渐少了许多,现在已经不来往了。要知道以前过年,我们都是一起过的,即便对她没有爱情也不想真的变成陌路。所以尽管我们的父母不联系了,我还是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偷偷去了她家,然后发现她已经搬家了。”
“这故事听着越来越不像可以用结婚作为结尾的了。”解笙拿着酒杯有些不明所以。
何焕东摆了下手:“你别急,我还要继续呢。我问了那家人知不知道她搬到了哪里,又问了他们是用多少钱买下的这栋房,最后发现他们以低于市价的十分之一卖掉了房子,然后在郊区买了间小楼房。我打过去的电话都没人接,无奈之下就冒充电网的工作人员去问这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她不在家,她母亲磨不过我就带我去找了她。在医院,是血癌,第三期了。”
解笙恍然,放下酒杯叹了口气。
“真像书里说得那样,有人会因为绝症离开自己最爱的人。她说她知道我会找到她的,她说她就知道我心里是有她的。”何焕东说着无奈地笑起来,“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她吗?因为在她心里,我是爱她的,我会因为她的病症痛不欲生。现在我找到她了,她说她不想再逃避和我之间的感情,她要完成‘我们’的愿望——也就是结婚。如果我真的爱她,这倒是个很赚人眼泪的凄美故事。”
解笙刚刚还在为这个女人叹息,但继续听下去却又觉得可笑。那女人认为何焕东是爱她的,所以一厢情愿地上演了这样一出自我牺牲的戏码,感动的其实只有自己而已:“嗯……然后你就妥协了?”
“一开始没有。”何焕东拿起已经变空的酒瓶,晃了晃丢在一边,“结婚不光是对我意志的背叛,更是对她感情的不负责。”
“那你后来又怎么娶她了?”解笙看着逐渐变得嘈杂的街道,被风吹得闭上了眼睛。
“当有人以死相逼的时候,你会不得已答应很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何焕东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就是这样,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听了这么久,累了。”解笙揉了下眼睛站起来,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掏了个什么东西丢到何焕东怀里,“叫阿学给人放窃听器的时候别死拽着人家的衣服。”
何焕东拿起来那个小东西一看,可不就是窃听器,听解笙的意思,应该是阿学放上去的。
何焕东郁闷地摇摇头,把窃听器随手放到了口袋里。
果然不一会儿,阿学就拿着新的酒爬到了楼顶。
“要喝点吗?”阿学摇了摇自己手里的酒瓶,在何焕东面前站定。
何焕东指了指自己身边原来解笙的位置,没说什么。
“你怎么不解释?”阿学把酒瓶往栏杆上一敲,直接敲碎了瓶口,然后给何焕东倒了一杯。
“我应该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何焕东拿过杯子闻了闻,“唔,你竟然把这瓶酒偷出来了?先生会生气的。”
“他又不知道。”阿学撇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何焕东轻笑:“你刚刚打碎的这个酒瓶都值两千美金。”
“哈?!”阿学诧异地看着这瓶不起眼的酒,啧啧两声,“那真是可惜了。”
“为什么要给先生身上放窃听器?”何焕东闻了下这瓶价值不菲的酒,感叹了一声。
阿学也给自己倒了一点,学着何焕东的样子闻:“他说要找你聊聊天,我也想听。没想到他是故意装作没发现的,我还觉得我够小心了呢。”
“这就是先生的厉害啊。”何焕东只喝了一口,脸颊就红了,“阿学,作为女人,你觉得我做得对吗?我应该娶她吗?”
“她最后幸福吗?”阿学小声问着。
何焕东思考良久,摇了摇头:“我没有在她身边,她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每天只想着要我回去,这也是我给了她电话号码的原因。她的执念,折磨了太多人了。”
“你真的不喜欢她?”阿学挤着眉毛,脸上满是狐疑,“如果你真的不喜欢,她又靠什么认为你喜欢她还坚持了这么多年?”
何焕东似乎有点委屈,他坚定地摇头:“我不喜欢她,我只拿她当青梅竹马。”
“那一开始你就不应该放纵她驱赶你身边的女孩,你让她默认自己这样做的对的,说白了还是怪你优柔寡断。”阿学数落得毫不留情,她又喝了一口酒,被酒精的味道呛得脸都皱在了一起。
“是我让她变成这样的啊。”何焕东错了下身子,然后直接在水泥地上躺下望着天空,“我是不该放纵她,也不该让她有我和她相爱的错觉。”https://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