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说,古泉认识的人应该不会变成这样的。那个叫「机关」的组织总不会全都是一些傻瓜,他们在事前应该已经做过现场勘查了。古泉一如往常带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而新川管家、森园生小姐还有多丸裕先生,看起来也跟惊悚人物的形象差太远了。说来春日这次的愿望并不是磁场干扰,而是推理故事,不是吗?
如果会发生事情,顶多是一两个连续杀人事件吧?而且,我并不认为事情会真的那么如她所愿发生。外头天气那么晴朗,海面上也风平浪静。这座岛并非一个封闭空间。
再说,就算春日再怎么疯狂,应该也不会打从心底希望出现死人吧?万一春日真是那样的家伙,一路上睁只眼、闭只眼陪她走过来的我,那几乎要盈满的、容量很小的忍耐限度,一定会当场爆掉。
春日完全没有看穿我内心些许的担忧,用天真的声音叫着:
「我们先去游泳,来到海边,除了游泳之外还能做什么呢?各位,尽情地游吧!我们来比赛,看谁最先被海水冲走!」
这倒不错。如果海上救难队就在旁边随时待命的话。
可是我们才刚抵达,真的就要行动了吗?难道你就不想稍微恢复一下搭船旅行的疲累吗?话又说回来,搞不好春日根本就不觉得累,可是多少也该考虑到别人一点,别老是以自己为标准做事嘛!
「你说什么鬼话?就算向阿波罗神殿献祭,太阳也不会停下脚步的啦!要是不趁太阳落到水平线之前出发,就太浪费时间了。」
春日伸出两只手臂,勒住朝比奈和长门的脖子。
「哇——」朝比奈翻着白眼尖叫,而长门则「……」的没有反应。
「泳衣!泳衣!换上泳衣到大厅集合!嘻嘻嘻,这两个小姑娘的泳装是我帮她们选的哦!阿虚,很期待吧?」
春日带着「你在想什么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不怀好意地露出白皙的牙齿。
「没错。」
我重新振作起精神,挺起胸膛。因为我来这里的目的,有一半就在于此。我可不允许任何人有异议。
「古泉,这边的私人海滩是包租下来的吗?」
「嗯,是的。观光客顶多在沙滩上捡捡贝壳吧?这里很少有人会来,不过水流速度很快,最好还是别游出去太远。如果你刚刚说要一决胜负是当真的话……」
「怎么可能嘛?开玩笑的啦!实玖留这家伙,一定三两下就被黑潮给冲走,成了鲤鱼的饲料了。各位,听好了,不要得意忘形游太远喔。请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嬉戏。」
把保护者的任务交给最得意忘形的春日恰当吗?看来我只有鼎力相助了。至少我要小心翼翼,确保自己的视线不离开朝比奈超过两秒钟以上。
「喂,阿虚!」
春日的食指戳着我的鼻尖。
「你鬼笑的脸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别再笑了!你顶多只适合半张着嘴的哭丧脸。我可不会把相机交给你的!」
从头到尾都情绪高昂、目中无人的东方特快车春日,一边笑着一边发号施令:
「呐,大家走吧!
就这样,我们抵达了。
这里是海岸,也是沙滩。太阳已经西斜,但是光线和热度却还是不折不扣的夏天水准。前仆后继的海浪冲刷着砂砾,像棉花糖一样的白云缓缓地在远方蓝空中移动。潮香刺鼻的海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然后缓缓拂向海面。
说私人海滩是很好听,但是其实只是一个根本不需要特别包租、人烟杳然的岛上海滩而已。要是有人会跑到这种地方来做海水浴,我想大概只有被胡说八道的旅游杂志骗来的外国观光客吧?毋庸置疑,除了我们五个人之外,一眼望出去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人影,连一只水鸟也没有。
因此,能够沉浸于观赏春日她们几个女生穿着泳衣模样的光荣当中的,就只有附着在岩石上的藤壶(注:一种甲壳动物)而已。除了我跟古泉之外。
我把席子铺在遮阳伞下,眯细了眼睛观赏着朝比奈羞涩的一举一动时,春日却从旁边杀进来,一把抓住朝比奈。
「实玖留,在海里游泳才是最棒的,我们走吧!不晒晒太阳对身体健康有害哦!」
「啊,我不是很喜欢晒太阳。」
春日不理会畏缩不前的朝比奈,拉着白皙而娇小的学姐就这么冲进水里,潜下。
「哇!好咸!」
朝比奈竟然为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感到惊讶,在海中啪啪啪地拍打着水面。
这时的长门——
「……」
端坐在席子上,穿着泳衣默默地阅读摊开的文库本。
「玩乐的方式真是百人百样啊。」
正在吹海滩球的古泉,松开嘴巴对着我露出微笑。
「闲暇时间本来就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否则就不叫休闲了。这四天三夜,难道你不打算悠闲自在地享受合宿生活吗?」
按照自己喜欢方式过的只有春日吧?我从来就不认为老是被迫配合的朝比奈,能够体会到悠闲的滋味。
「喂,阿虚!古泉!你们也过来!」
春日像警报一样的声音朝着我们大响,我只好站了起来,真要说实话,其实我并不排斥。姑且就不说春日了,能够待在朝比奈身边,正是我衷心的愿望。我从古泉手上接过已经吹饱了的海滩球,开始走到炙热的沙滩上。
感觉到身体产生适度的肌肉疲劳之后,我们回到了别墅,洗了澡后在房间里稍事休息一下。此时天空已经整个被星辰占满。森小姐将我们领到餐厅去。
晚餐时间。
当天的晚餐还真是丰盛豪华。我想这并不是因为迎合朝比奈的愿望,然而每个人却都有一份生鱼片拼盘。光是这样,就让天生贫穷的我不由得正襟危坐、肃然起敬了。这样的款待竟然食宿全免费?真的可以吗?
「无所谓。」
多丸圭一先生满脸笑容地展现出大方气度。
「希望各位把这些当成你们大老远跑到这边来的犒赏,因为我实在过得太无聊了。不,其实我还是会挑客人的,不过既然是一树的朋友,我当然非常欢迎。」
不知道什么原因,圭一先生的打扮跟先前迎接我们时完全不同,穿得非常正式。身上穿着一套黑色西装,领子上则打了个蝴蝶结。送上来的料理是日洋综合式的,有羊肉、法式黄油烤鱼、还有蒸什么的东西,五花八门,但是用刀叉将料理送到嘴边的只有圭一先生。我们几个打一开始就要求用筷子。
「好好吃喔!是谁做的啊?」
春日一边展现出忍不住想推荐她去参加大胃王比赛的惊人食欲,一边问道。
「管家新川同时身兼厨师。手艺很不赖吧?」圭一先生说。
「我一定要跟他道一声谢。待会儿请把他叫来。」
春日已经摆出一副到高级餐厅用餐的老饕架子了。
我望着每吃一口就惊愕得瞪大眼睛的朝比奈,看起来吃得不多,没想到竟然没停过筷子的长门,还有开朗地和阿裕先生两人谈笑风生的古泉。
「喝点东西吗?」
穿着女侍装、从头到尾扮演服务人员角色的森小姐,手上拿着细长的酒瓶,面露微笑。大概是葡萄酒吧。我觉得劝未成年人喝酒值得商榷,不过还是要了一杯来浅尝。我是没喝过葡萄酒啦,不过人多少总要有一些冒险精神。而且我一看到森小姐那充满魅力的笑容,就觉得拒绝人家是不对的。
「啊,阿虚自己偷要了什么?我也要那个。」
因为春日的要求,装满葡萄酒的杯子遂交到了每个人手中。
我觉得这正是噩梦的开始。
这一天,我发现朝比奈是一个完全没有酒量的人,而长门则是一个恐怖的无底洞,至于春日真是无可救药的发酒疯醉鬼。
受到气氛影响而喝了不少酒的我虽然记忆很模糊,但是我记得最后春日竟然一把抓住酒瓶不放,一边豪饮一边敲着圭一先生的头。
「啊——你真是太棒了!为了感谢你招待我们前来,我就把实玖留留下来吧!你要好好地训练她,成为一个更地道的女侍哦!这小妮子实在是不行!」
我隐约记得她这样扯着噪子喊叫着。
真正的女侍森园生小姐,仿佛排保龄球瓶似的将酒瓶摆在桌上,灵巧地削好了水果篮里的苹果和梨子,送上来当甜点。而社团教室里的唯一假女侍朝比奈,则已经满脸通红,整个人趴在桌上了。
长门将森小姐送上来的酒类一饮而尽。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在体内分解酒精的,只见她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宛如鲸鱼喝海水似的,将一瓶一瓶的酒都给喝光了。
一脸好奇的阿裕先生问:
「真的不要紧吗?」
他状甚担心,这件事还存在于我的记忆一角。
当天晚上,似乎是古泉扶着已经完全不省人事的我回到床上。这是后来古泉带着苦笑告诉我的。我跟春日好像还出了更多糗,但是反正我不记得了,于是我决定装成没听到,也拒绝去记住这件事。就当成是古泉平常最擅长的玩笑吧!
因为,第二天就发生了将酒醉这件事情挤到一旁的大事。
第二天早上,突然吹起了暴风雨。
斜打过来的雨水敲击着建筑物墙面,强风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不祥气息。别墅四周的森林,仿佛栖息着妖魔似的轰隆作响。
「运气真背耶。这种时候怎么会有台风呢?」
春日望着窗外,落寞地说道。这里是春日的房间。大家集合在一起,正讨论今天要怎么过。
时间在吃过早餐之后。餐桌旁没见到圭一先生。新川先生说,圭一先生早上的身体情况特别差,起床之后总会觉得不舒服,因此中午之前起床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春日回头看着我们:
「不过,这么一来,这里就真的成了孤岛了。这可是一辈子难得碰到一次的状况,搞不好真的会发生事件呢!」
朝比奈大吃一惊,视线不安地在半空中游移。但是古泉和长门的面部表情则是照常营业。
昨天那么风平浪静的海面,已经进入了大浪警报状态,超出船只可以出海的程度。如果后天也是这个样子,我们就真的必须在不得已的状况下,如春日所愿被封闭于岛上了。封闭轨道。不会吧?
古泉露出一副企图让大家安心的笑容:
「看起来这个台风的脚步走得很快,我相信后天之前应该就会好转吧?常言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啊。」
照天气预报的说法,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昨天可没有听说任何台风要来的消息啊,这场暴风雨,是从哪个家伙的脑袋里头涌出来的啊?
「事出偶然。」
古泉一副从容的样子。
「这是一般的自然现象,堪称是夏季风情的一部分吧?每年总会来一次大型台风嘛。」
「今天本来想到岛上探险的,现在看来得放弃了。」春日恨恨地说道:「没办法了,就让我们找些可以在室内进行的游戏吧!」
合宿的事情,似乎已经完全从春日的脑海里消失得一干二净,重点好像转移到游乐方面了。这倒是值得拍手称庆的事情。因为我并不想前往小岛的另一边时,看到有巨大生物的尸体被拍打上岸,还卡在岩壁裂缝里。
古泉提出了他的意见:
「我记得这边应该有游戏室。我去跟圭一先生讲一声,请他开放给我们使用吧!麻将和撞球哪一种好?我们要求的话,应该也可以帮忙准备桌球桌。」
春日也表示同意。
「那就来个乒乓球大赛吧,以联盟循环赛的方式,来决定SOS团首届乒乓球冠军!想打撞球的人就委屈一下,在回程的渡轮上我再请喝果汁。可不准放水哦!」
游戏室位于地下一楼,宽广的大厅里摆着麻将和撞球台,甚至还有俄罗斯轮盘及巴克拉台(注:Baara,法国的一种纸牌**游戏)。难道古泉的亲戚私下在经营赌场吗?这里是不是就是他们经营的赌场?
「你说呢?」古泉带着愚蠢的笑容回答,将原本折叠好放在墙边的桌球桌给拉了出来。
顺便告诉各位,在和我展开一场激战之后,春日获得了乒乓球的优胜。之后又继续举办麻将大赛,但除了古泉之外,SOS团的成员都不懂得怎么玩,于是成了一场边玩边教的游戏。比赛中途,两位多丸先生也加入了战局,变成一场热闹的麻将大赛。曲解了规则的春日按照自己的方便来解读,随便乱打一通,编出了「二色缺一门」、「不纯全带么」、「一向听金缚」等等创新术语。不过实在太好笑了,所以就不跟她计较了。反正她也没糊。
「糊了!差不多有一万点!」
「凉宫同学,那是役满哟。」
我偷偷地吐了口气。或许往正面去思考会好一点。享受旅行的乐趣才是最好。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大海兽出现,也不会有原住民从森林深处跑出来吧?再怎么说,这里都是远离陆地的海上孤岛,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从外头跑进来的。
我这样想着,决定让自己放松心情。多丸圭一先生和阿裕先生、新川、森都是古泉认识的人,看起来也都很正常。对于发生奇怪的事件来说,登场人物可能稍嫌不足吧?
希望一切就这么平顺。我心里想着。
可是,老天并没有就此让我称心如意。
事件就发生在第三天早上。
吃吃玩玩的第二天过得很顺利,而在天候越来越恶劣的晚上,和第一天同样的宴会就像重播一样再度上演。第三天,我沦落到顶着头痛欲裂的头起床的下场。要是古泉没有来叫人的话,我想我跟春日还有朝比奈都会继续昏睡下去吧?
拉开窗帘。第三天早上,豪雨和暴风仍然持续着。
「明天回得去吗?」
我用冷水洗脸,企图洗掉脑袋的晕眩。勉强可以直线步行。我小心翼翼地走下楼,不让自己叽里咕噜滚落楼梯。
露出跟我差不多表情的春日和朝比奈,以及表情一如往常的长门和古泉已经聚集在餐厅里了。
多丸圭一和阿裕这两兄弟还没有下来,可能是连续两天的宿醉达到极限了吧?我回想起春日把瓶子倒扣在他们两人杯子上的模样。平常就目中无人,加上酒精的作用而变得更天不怕、地不怕的春日,她多不胜数的行径使我的头痛威力全开、连升二级,我下定决心不再自不量力灌酒了。
「我不要再喝葡萄酒了啦。」
或许是在反省昨晚的所作所为吧?春日也皱着眉头表示。
「不知道为什么,晚餐之后的记忆完全消失了。这样岂不是太可惜了?我觉得好像浪费了好多时间。嗯,我不要再喝醉了。今天晚上可是『无酒精之夜』哦。」
照理说,高中生本来就不该喝得烂醉,因此以春日一贯的举止来看,或许我该夸奖她这句正经八百的宣言吧?只是,因为烂醉而一脸茫然的朝比奈看来如此地风情万种,我不能否认我觉得这种程度的豪饮倒也无所谓。
「那就这么办吧!」
立刻表示赞同的古泉点点头,对刚好推来早餐推车的森小姐说:
「今天晚上请不用准备酒了,只要一些果汁饮料就好。」
「我知道了。」
森小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将装了培根蛋的盘子摆到桌上。
一直到我们吃完早餐,多丸兄弟还是没有出现在餐厅。姑且不论起床后一向情况欠佳的圭一先生,怎么连阿裕先生都没有出现呢?这时——
「各位。」
新川先生跟森小姐来到我们面前。我发现他那张管家特有的沉稳表情,混杂着某些难以言喻的困惑色彩,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发生什么事了?」问话的人是古泉:「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新川先生说:「或许算是问题吧。刚刚我叫森到阿裕先生的房里去探视。」
森小姐点点头,接着管家的话说:
「因为房门没有上锁,于是我擅自打开了门,发现阿裕先生并不在里面。」
她用铃声般的声音说道,并凝视着桌巾:
「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床上也看不出有睡过的痕迹。」
「而且,我试过用内线跟主人的房间联络,但是并没有人回应。」
春日听到新川先生这样说,放开握住柳橙汁杯子的手。
「什么意思?阿裕先生行踪不明,而圭一先生没有接电话?」
「直截了当地说,就是这么一回事。」新川先生回答。
「进不去圭一先生的房间吗?没有备份钥匙?」
「其他房间的备份钥匙都由我保管,但是只有主人的房间另当别论,只有他本人有备份钥匙。因为房里有与工作相关的文件,为了小心起见。」
不祥的预感化为一层乌云,开始笼罩在我内心的三分之一左右。没有起床的豪宅主人,失踪的主人弟弟。
新川先生微微弯下一半身。
「待会儿我想前往主人的房间看看。如果各位不嫌麻烦的话,可否请与我一同前往?我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但愿是我杞人忧天。」
春日立刻对我使了使眼色。这是什么意思啊?
「好像跟去看看比较好。」
古泉二话不说就站了起来。
「或许他因为生病爬不起来。搞不好我们还得撞门进去呢。」
春日倏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阿虚,我们走吧!我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希跟实玖留也一起去!」
此时,春日脸上露出前所未见的严肃表情。
让我简短地做个说明吧。
圭一先生的卧室位于三楼,我们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古泉去旋转门把也打不开。用橡木制成的厚重房门,俨然成了一道墙横阻在我们面前。
在来这里之前,我们也去多丸裕先生的房间看过了,确实如森小姐所说,床上的床单一丝不乱,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睡过一晚的迹象。他跑到哪里去了?难道两个人一起躲在圭一先生的房里吗?
「房间从里面上锁,就表示房里有人。」
古泉的手指头支着下巴,露出沉思的表情。他用前所未有、充满紧张感的语气说:
「这是最后的办法了,我们将这扇门给撞开吧!搞不好事态已经严重到分秒必争!」
于是我们像打橄榄球一样连成一串,一次又一次地冲撞房门。球员是我跟古泉还有新川先生三个人。我相信长门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门给弄开,但是在众人环视之下,她总不能施展这种魔法般的伎俩。在SOS团三个女孩子和女侍森小姐的环视之下,我们三个人勇敢地连撞了几次门,就在我的肩胛骨几乎要发出惨叫时——
门终于弹跳似的敞开了。
一个失衡,我、古泉、新川先生就以冲刺的姿势一起倒进室内,然后——
是的,景象回到了开头时的画面。时刻表好不容易追上来了。那么,也该是让时间回到真实时刻的时候了。
……
……
……
结束这一长串的回想,我从地上支起身来。我把视线从躺在地上、身上插把刀的圭一先生移开,望着门锁被弹飞开来的房门。这座豪宅不愧是新盖好的,房门也闪闪发亮呢……我想着一些不符现实情况的事情。
新川弯下身体,蹲到主人的旁边,指尖抵住他的脖子,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们。
「他已经过世了。」
或许是出于职业意识使然吧?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沉着。
「啊,呀……」
朝比奈瘫软在走廊上。这是情有可原的。我也想这样做啊。我甚至觉得长门的面无表情,在这个时候成了一种救赎。
「事情真的大条了。」
古泉从新川先生的对面走近圭一先生。他蹲了下来,用很慎重的手法把手伸向穿着西装的圭一先生,轻轻地抓起上衣的领子。
白色的衬衫上汇染着红黑色的液体,形成不规则的图案。
「咦?」
他发出讶异的叫声。我也看向他的手。一本记事本放在衬衫的口袋里。刀子似乎是从西装外刺穿了笔记,然后深达体内的。看来犯下这件凶案的人,具有相当惊人的臂力。应该不是在场的女性们。啊,拥有可怕蛮力的春日,倒是有可能吧?
古泉的声音中掺杂着沉痛的气息:
「保持现场是第一要务。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实玖留,你还好吗?」
也难怪春日要担心,朝比奈好像昏了过去。她靠着长门那细瘦的双脚,瘫坐在地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有希,我们把实玖留带到我的房间去吧!你抱住她那边的手。」
春日竟然会说出这么具有常识的话,或许正代表她内心的激动。被长门和春日从两边抱住的朝比奈,就这样在半拖半抱之下消失于楼梯口。
确认她们离开之后,我先观察了一下四周。
新川先生一脸沉痛地对着主人的尸体合掌膜拜,森小姐也满脸哀戚,低垂着头。到现在还是不见多丸裕先生的人影。外头正刮着暴风雨。
「现在——」古泉对我说:「似乎发生了我们该好好思考的事态了。」
「什么意思?」我问道。古泉的嘴角突然又恢复了原有的笑意。
「你没发现吗?这个状况如假包换就是封闭轨道。」
这我早就知道了。
「而且,乍看之下就是杀人事件。」
因为看不出是自杀。
「再说,这个房间俨然是间密事。」
我转过头,望着上了锁的窗户。
「犯人如何在不能进出的房间里犯下罪行,然后顺利地离开?」
这种问题去问犯人吧!
「说得也是。」古泉同意我的说法:「关于这一点,得问问阿裕先生才行。」
古泉请新川去报警,然后又转过来面对着我。
「请你先到凉宫同学的房间去,我随后就到。」
这样似乎比较好。这里没有我帮得上忙的事情。
我敲敲门。
「谁?」
「是我。」
门开了条细缝,春日从里面窥探着。她带着复杂的表情让我进门。
「古泉呢?」
「应该随后就来了吧?」<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