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河作战的次日,孙策便收到了北伐失利的战报。
张辽以赫赫武功,大败孙刘联军,使联军溃不成军。北伐锋锐大为受挫,攻势受阻于凌县境内。
不仅士卒损失惨重,北府军司马徐盛更是身披重创,被士兵从尸山血海的战场上从尸堆里扒了出来,才被救回。
如此败绩,自然要进入追责罚罪的环节。
北府军怒斥战友,徐州兵临阵脱逃,左翼率先崩溃,导致敌军兵锋四面合围,形势不可挽回。
张飞则指责江东将领无能,导致正面合战失利。不等伏兵发起奇袭,就被敌军正面击溃。
双方都不肯承认是自己的责任,互相推诿。
这使得孙策勃然大怒。
其实一场小战的胜负,他并没有看在眼里。
这种千人规模的交战,最多只能算是主力交战前的试探,属于双方互有胜负中的这个胜负常态。
就跟斥候战一样,无论胜败,主将都不会大发雷霆,这本身都是试探,都充满了偶然。
既然是试探本身就是因为不了解并州军战力,可能有胜有负。
况且进攻淩县主要是展示一个进攻的态度,让吕布不敢无所顾忌的从容将部队压到淮河以南。
结果己方战意果决的态度是否向对方展示出来还未可知,军中将校不睦,互相敌视的态度却向孙策展示的淋漓尽致!
孙策果断下令,徐盛指挥不利,杖责八十军棍,夺去其司马之职,贬为屯长,以戴罪立功。由于其有伤在身,杖责留待日后。若再有罪责,数罪并罚。
而率先临阵脱逃的三十余名徐州兵全部枭首,以震三军!
这一军令下达,顿时令一直以为自己是客兵的徐州兵全军震怖。
他们怎么也没敢想到,吴侯竟然跨过刘使君,跨过张中郎,直接将他们斩首以肃军纪!
理论上这当然是不合适的,甚至有越俎代庖的嫌疑。
但是孙策就是以无比强硬之态度,严肃了军纪。结果立时使得军中威禁大行,徐州兵无不敬畏军法!
而对此,张飞虽然愤怒,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接受。
主要是他也无颜在自己就在首战败绩的情况下,愤而引军返回自己主公帐下。
他来之前,对着徐州文武豪言壮志,必功烈于江东。
结果江东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首次挫败,就是因为他张飞的指挥失利,因为他张飞部下的临阵脱逃?
这种情况下,他若闹得联盟不欢而散,简直将来贻笑大方。
不过通过这个处罚,也能看出来,孙策其实并未细究这场战败的罪责,只不过是对战败不得不进行的一個最基本处置罢了。
他处置完这些,便召集了自己麾下的文臣武将与张飞再次慎重的探讨对吕布势力的战略规划。
待众人到齐之后,鲁肃代替孙策向众人介绍道:“以淩县之战观之,吕布麾下并州军的战力依旧不容小视。若遭逢敌军精锐,即便是我北府军精锐,亦有可能折戟。”
众人纷纷点头。
虽然北府军都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武夫,但吕布麾下的这些并州虎狼之师,也并未相差多少。
他们也是以劫掠为资,戎马沙场多年。
几乎可以说,这些人也是职业的诸侯军队,从未从事农耕。也是靠着手中剑戟,在乱世里谋生。
很多士兵,都跟张辽、侯成、宋宪一样,皆是关西大汉,征战过四方战场,打过并州的胡虏,进过朝廷禁军,征讨过关东诸侯,对阵过西凉叛将。
他们的戎马经验,甚至比绝大部分关东将校还要丰富。是久经沙场的职业老兵。
比之北府军,他们最大的差距也就是补给不足,以及军纪稍微败坏。
而论血气和残忍可能尤在北府军之上。
就连武备方面,他们也没弱于北府军多少。
玄甲的打造进程一直不快。军器监既要打造马铠,又要打造骑士的玄甲,一直是将战力优先供给精锐的骑兵部队。
在满足骑兵需求之余,才会将玄甲供给两万余步兵。
累计打造的几千套玄甲,周泰所部分走了大部分,剩下的分给各个郡的驻军之后,北府军能分到的甲胄也就三百多套。
这是整个北府军分到的数量,并非一个司马部能够拥有的。
所以北府军目前都还没做到高顺陷阵营那般,七百士兵皆披覆玄甲,无所不破。
吕布势力由吕布、陈宫、高顺、张辽等这些统兵大将,统帅精锐军队还真是十分具有威胁性。
但并州军有并州军的战力剽悍,江东有江东的战略优势。
孙策问道:“我们江东郡县富庶,府库充盈,完全可以用势取胜。吕布麾下也就寥寥数千人,我江东可以组建上万大军甚至两万大军与之对垒。如今北伐军队的规模壮大情况如何了?”
鲁肃立即说道:“由于将军尽得淮右之地,江淮之间民生富庶,人口更多。故而自我担任北府军校尉,又增募一千新卒。”
孙策点头,广陵的人口虽然还没有统计出来,但这是不耽误征兵的。
毕竟募兵制最大的好处就是,即便没能详细掌控地方户籍,只要地方人口充足,新设募兵点之后,就会有新兵源源不断的前来应募。
广陵的人口,二十万还是有的。征募一千士卒,应该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江东五个郡能够维持两万多的部队,可不是全靠的人口。其核心是因为孙策手中掌握铸币权,以及吴郡鱼米之乡,一郡获稔,数郡忘饥。
钱粮都在孙策掌控中,极大的稀释了他的养兵成本。
但铸币权效果已经达到了极致,后期疆域的扩大,铸币权的效果不会像前期那么显著。
毕竟以大宋巅峰时的一亿人口,也就养了百万禁军而已。
要是按此前的征兵规模,五个郡两万多部队,那大汉一百个郡全部纳入掌控,孙策治下怕是要有四十万职业士兵。这个显然在当下是并不可能的。
其实这也是自古以来都很显著的一个规律,越远离行政中心,郡县能够给中央朝廷养兵提供的助力就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