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下宫。</p>
年轻的赵武身体不是很好，有点怕冷，他身边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p>
“小子谢过正卿提携，能得新军佐之位，复为卿族，全赖正卿。当初也是正卿说服先君景公，将赵氏封地还给小子。没有正卿，赵氏早就与先、箕、狐诸族一样，降为皂隶了。这次也是一样，栾氏反对赵氏复位卿族，幸亏正卿坚持，小子曾以为，国君会听从栾氏的意见。”</p>
已经在晋国政坛摸爬滚打了四十年的五朝老臣韩厥，却笑着摇摇头。</p>
“此处并非朝堂之上，还是称老夫为世伯吧！老夫在比你稍大几岁时，被赵宣子任名为司马掌管军纪。不巧的是，河曲之战赵宣子的御戎竟然带头违反军纪。老夫当时没有犹豫，立刻斩杀了御戎。当时众卿皆以为‘夏日之阳’的赵宣子会惩治我，但赵宣子对我赞不绝口，说日后执掌晋国的，必然是我。如今我为正卿，怎么能不报答赵宣子的恩情！”</p>
说着，韩厥几乎要落泪。赵武也不禁有几分感伤。</p>
韩厥又说：“国君虽然年仅十四岁，但行事十分果断，心思也颇为深沉，绝不会一味遵从栾氏。既然已经破格拔擢了栾黡，又怎么会在卿位的人选上再听从栾黡呢？可笑那栾黡，行事太冲动……比你差得远。”</p>
说到国君，赵武拿出从韩厥处得到的《晋侯语》抄本。</p>
韩厥是从士氏那拿到的。而士氏是从哪得到的呢？韩厥没有问，士匄也没有告诉他。但韩厥听说，国君未归国时，给过叔向和师旷，归国后只给过正卿栾书一套，没有给过士氏。</p>
栾氏娶了士氏之女，那么这一套抄本，很可能是从栾祁那里拿到的。</p>
这些细节，韩厥不准备和赵武说得那么清楚。韩厥知道，这个年轻的赵氏族长，有过太多不属于他的年纪的经历，已经准备好了在这个凶险的朝堂上生存下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