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走进牟尼堂,站在门口位置,挡住了出路,向在场诸人拱手行礼以后,也没做自我介绍,便对那鸠摩智说道:“国师此举实在差矣。保定皇帝之所以是保定皇帝,便是因为他身在大理,若国师将此人掳回吐蕃,那也只是掳回了本尘大师,一个天龙寺的和尚而已。”
随即,他又接着说道:
“大理历代皇帝都有避位出家为僧的习俗,若国师将此人掳了去,只要一出大理国境,皇太弟镇南王自然便会登基称帝。这镇南王虽是王爷,也是保国大将军,军旅出身,作风硬派,自然不会与你吐蕃甘休,整军备战这估计是免不了的。
大理一向对大宋称臣纳贡,藩国前国主被无理掳掠,身为宗主国,若是袖手旁观,便会寒了其他藩属的心,大宋一向在藩属国前重视面子,定然会帮大理出头。
还有那西夏国虽然不大,却一向好战,若是大理肯舍些钱财,许些好处与那西夏,说不得西夏也一起出兵,到时候,三国联合,瓜分吐蕃,恐怕国师就是想将本尘大师送回来,有好处可占的大宋西夏两国也不会答应了。”
天龙众僧听闻此言,心中暗惊:此举大兴刀兵,有伤天和,实在不妥。便是段誉也觉得这样的做法,必然尸横遍野,生灵涂炭,心中极是不忍,但是见慕容复明显是帮自己这一方的,也就没出言反对。只是心里暗想,若伯父真被掳去,定然要用其他方法救出伯父,绝不能因此引发战端。
这鸠摩智刚才出手之际又哪里想得到这么多,现在想来,这个年青人所说的不无道理,天下五国,本来各自为政互不相联,若是因此事引发三国联盟,出兵吐蕃,就大大的不妙了,看来手上扣着的,不光不是一个筹码,而且还是个大麻烦。
只是鸠摩智一向高傲,又如何肯就这么认输:“你是何人,胡言乱语,军国大事,岂能如你所说的如此简单,说出兵就出兵!”
慕容复微微一笑:“小侄慕容复,国师所说的慕容博便是家父。国师对家父的伯牙之谊,小侄先行谢过。今日之事,是国师与天龙寺诸位高僧切磋较技,小侄本不应插手,只是见国师欲强掳本尘大师,这已是国之大事,而非江湖中的较量切磋了。
国师今日是以为家父求取剑谱为由来拜会天龙寺诸位高僧,却掳人而去,若是大理将此事告之大宋,大宋朝廷必然要迁怒于我慕容家,所以小侄才不得不出来说两句。”
慕容复接着说道:“也是小侄狂妄了,军国大事,牵涉诸多,或许不会如小侄所说的这般容易。不过据小侄所知,吐蕃地处西域高原,不产盐铁,国中所需的盐有六成是来自大理,有三成来自大宋;吐蕃之铁有四成来自大理,五成由大宋贩入,这盐和铁都只有最后一成靠私贩商人运入。
如今国师掳了大理皇帝,大理和大宋就算不出兵,不卖盐铁于你吐蕃总是可以。大理数十年来未有大的动乱灾祸,国库丰足,以大理的国力,将大宋本应卖于吐蕃的盐铁配额买了过来,也至少能买下十多年了。大宋既无本国之损又能全藩邦之谊,定然不会反对。如此一来,不用出兵,只需过得几年,吐蕃人便会因无可食之盐而虚弱无力,因无可用之铁而缺耕犁兵器,吐蕃自然会向大理交涉认错并送还本尘大师,说不准还会将今日之事的始作俑者国师当作蘀罪羔羊绑缚至大理也极有可能。”
盐铁在这个年代本来就是官卖,政府独家垄断的,所以这番话却是极有道理,这本来是后世人所皆知的经济制裁,不过在这个年代,除了极少数的精英统治者,却没人会想到这个方法。其实这个说法也并非没有破绽,只有有市场,便不怕没货,从大宋大理买不到,便从辽国西夏去买。不过吐蕃国师却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层的。
段誉听闻此言,忍不住张口说道:“此计甚好,不兴刀兵,不动干戈,便能服敌于万里之外,正合孙子兵法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师兄妙策,师弟实在佩服。”
便是那保定帝也心中暗想,这法子的确厉害,没想到这慕容复不但武功高强,竟然胸有韬略,是个治国良才。
鸠摩智看了看慕容复说道:“你便是慕容博的儿子?很好,今日居然在此胡言乱语,我先蘀你父亲教训你这个不知尊卑长幼的黄口小儿。”说完,送开保定帝,挥手一刷,一道火焰刀气向慕容复袭去。保定帝乘机退后,闪进天龙众僧之中,被保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