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武军中都知道秦晋有个同出新安的好兄弟在龙武军中任长史,而陈千里此人平素又谦和有礼,是以大伙对这个胖子的感观也甚好。何况陈千里在神武军的兵谏中出力甚深,更是没人敢于轻视他了。
战马踢踏前进,由快变慢。陈千里滚圆黝黑的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弩手就埋伏在两厢的隐蔽处,只要杨行本的战马踏进了事先定好的位置,便会万箭齐发,此人和他的随从不会有一个人活着离开。
接下来,东宫六率还会如法炮制……
骤然间,陈千里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杨行本的身后忽而又闪出了一个人,白马玄甲,除了秦晋又是何人!
陈千里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秦晋的突然出现还是让他心头如遭重击,双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心里尽是汗水。他想呼喊,然而喉咙里又像塞了一块破布,竟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不说由杨行本打仅是前站吗?两人何以联袂而至了?
眼看着战马一步步踏近,陈千里直觉口中干涩无比。忽然一阵杂乱而急促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继而又是一阵骚乱。
“抓住他,抓住他!”
陈千里闻声回头,却忽觉腹间剧痛,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整个人都撞飞了。在被撞飞的一瞬间,他瞥见了马上之人的面貌,竟然是她?
肥硕的身体重重跌落在地,烟尘阵阵腾起,尖利走音的大喊骤然响起。
“秦晋快走,太子要杀你!”
东宫六率这些新募之兵显然缺乏应对突发事件的经验,永嘉坊内突然冲出一匹战马,眨眼间就击倒了陈长史,一时之间竟都吓傻了!
还是李泌反应的快,知道意图已经泄露,如果还不动手,便再没了机会。
“逆首秦晋在此,弓弩手,齐射,齐射!”
一句话喊出口,话音还未落地,李泌就惊恐的发现,刚刚击倒了陈千里的贼人又拨转马头向自己冲了过来。却见马上之人白面纶巾,竟是个偏偏佳公子,手中挥舞的却是把唐军制式横刀。
“救……”
李泌擅长谋略,却不擅长刀剑搏击之术,救命的话才喊出了开头,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扑到在地。下一刻,战马疾驰而去,横刀自李泌的头顶如闪电般划过。
千钧一发之际,死中得活,李泌欲推开扑倒自己的仆从,却发现仆从的身子沉重无比,这才注意到仆从的腰间已经血肉模糊,竟是被马蹄踏了个稀烂。
箭雨呼啸砸落,永嘉坊外兴庆门外顿时就乱作了一锅粥,东宫六率的伏兵呼啸而出。这是李泌和陈千里既定好的,只要秦晋出现便倾巢而出,以求一击功成。
眼见着伏兵冲出来,李泌心神稍定,一转脸瞧见倒在了满地尘土中的陈千里,既惊骇又心生忧虑。陈千里其人可是这次谋划的关键,如果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龙武军新军那些兵痞可就没人能调得动了,由此太子的处境也就转而不妙。
“陈长史,陈长史……”
李泌三步两步上前,陈千里却双臂支撑地面,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
“他娘的!”
陈千里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
李泌又惊又喜,忙上前查看陈千里的伤情。
“陈长史何处受伤?”
只见陈千里的官袍腰间被斜斜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将绿色的衣料染成了一片暗红。
“无大碍!”
见到陈千里并无致命之伤,李泌心神安定,立时又心思通明了。只要陈千里一时不得死,今日之事便大有可为。
既然秦晋已经从容入彀,那就不能再让他跑了。
“陈长史且先安歇,接下来便由李泌代为指挥就是。”
陈千里忍痛点头,毕竟身受巨创,身体禁不住阵阵颤抖。
李泌似乎成竹在胸,东宫六率在永嘉坊外埋伏了超过五百人,难道还抓不住仅仅带着十余骑就轻身而来的秦晋吗?
“斩首秦晋,赏千金,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