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来势汹汹,就像下山的猛兽一样,只一击就打乱了神武军的阵型。卢杞目光一凛,他对自己的部属有着充分的信心,一定会爆发出异于寻常的战斗意志。
直接进入短兵相接的苦战恶战,在卢杞的意识中,绝对是下策。这么做无论结果如何,都会使神武军两败俱伤。但既然对方执意血战,便不能让对方的主意得逞,讨了便宜去。就算杀的只剩最后一个人,也要把这些狡猾的叛军斩杀个干净。
卢杞放弃了横刀,改用硕大的陌刀,也纵身加入混战……
天光放亮,鱼肚泛白,卢杞只觉得浑身麻痛至极,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在天亮之前,终于杀退了叛军的伏击,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带走同袍的尸体。只因为叛军伏兵的战斗力太过恐怖,任凭他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几次三番能没能将其击退。
后来还是对方的主将被流矢所伤,伏击叛军这才无奈退兵。
趁着这个当口,卢杞毫不犹豫的带着还能行军的将士急急越过黄河,彻底将叛军甩在了身后。
这次火烧叛军粮草的行动虽然成功,但也让卢杞这一万人吃尽了苦头。经过一夜的混战之后,回到黄河北岸的竟已经不足七千人。一场大战就毁掉了三成的兵力,对于卢杞而言已经是可耻的战败。
事实上,就算任何一支军队,一战损失了三成的兵力绝对算得上是重创。要知道往往一场大战,若伤亡率超过四成,全军就有濒临崩溃的危险。
卢杞痛定思痛,觉得自己还是情敌大意了,此前在河东道与蔡希德部较量时,连战连捷,内心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骄傲自大轻视敌人的情绪。好在,昨夜一战没有伤筋动骨,伤亡比例虽大,但也算是给他敲响了警钟。安史叛军绝对不像想象中那么好对付。
刚刚抵达王屋山南麓,便有游骑飞马赶到。
“洛阳方面有消息,又有一批车队运送粮草往关中而来,据推算,当在五日后抵达……”
听罢,卢杞精神一震,骨头越难啃,他越是要将其啃个干干净净,绝对不会让一粒粮食流入关中。
……
潼关关城,城头上大燕旗帜无精打采的耷拉着,一队浑身带血带伤的骑兵鱼贯入城,当守将田承嗣见到这些伤兵后,勃然大怒。
“唐军也过于目中无人,竟将手伸到了我大燕腹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军息怒,据末将判断,这些唐军一定是来自于河东的神武军,听说蔡希德在河东被神武军打的血本无归,只身逃回河北,可见这支并不是好对付的。”
缓缓出言相劝的是马军指挥使李宝臣。田承嗣也很听得进部将的劝告,沉下气来,沉思不语。
“粮道乃关中燕军的命脉,绝对不容有失,也只能我亲自带人走一趟,给那些神武军敲敲警钟。”
李宝臣却道:
“何须将军亲自出马,末将代为走一趟就是,定叫粮道无虞!”
李宝臣在田承嗣麾下多年,田承嗣深知此人绝非易与之辈,既然能够拍着胸脯保证,那至少也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便欣然道:
“如此就有劳兄弟了,不过切记万勿轻视他们!”
田承嗣也听说过蔡希德在河东被神武军打的几乎全军覆没,因而生怕李宝臣也因为轻敌而步了蔡希德的后尘。
李宝成却笑道:
“将军放心,何曾见过末将轻敌大意了?当初与封常清在洛阳城鏖战,咱们兄弟也没吃过亏,那姓秦的又没有三头六臂,神武军多半在一年前还都是种田的田舍村夫,又何惧之有呢?”
虽然嘴上说的轻松,不过李宝臣却对这次出兵扫荡肃清粮道高度重视,非但带上自己多年的心腹,而且还带去了两万精锐,分作前后两军,隔开十里,向东巡弋。
出发的当日,李宝臣就得到了洛阳发过来的公文,又有一支运粮队从洛阳出发,即将发往关中,责令潼关派出一部精锐予以接应。
田承嗣和李宝臣问询都是大喜,他们正愁着无处下手,现在正可以把洛阳出发的运粮队当做诱饵,引诱神武军的人马入彀,然后再围而歼之,彻底消除渗透在大燕腹地的唐朝余孽。
两万精锐出了潼关,一路向东疾行,他们要赶在唐军之前接应从洛阳出发的运粮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