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的声音转而有些阴冷,说到关键处止住声音,只把右手为掌轻轻的做了个劈砍的动作。
闻言见状,李亨眉头拧了起来,他虽然对李璘比较头疼,毕竟兄弟之间的感情不是可以轻易割舍的,倘若除掉这个最疼爱的弟弟还是于心不忍的。
“李璘未必就心存了妄念,他对朕这个兄长岂能没了尊敬之心?若如此对他,万一……朕心何忍?”
李亨的这番话显然就不尽不实了,他割舍不下与李璘之间的兄弟感情是真的,但若说不相信李璘会心生妄念也就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了。
不管怎么说,杀弟的名声在历史上并不比逼迫父亲篡位好多少。
李亨是个很在意身后评价的人,如果这些污点在他百年之后,任凭后人指摘,只想想都毛骨悚然。
“陛下,为君者,当顾念天下,又岂能只顾着小仁小义?”
李亨沉默了一阵,随即又点了点头。
“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当务之要还是要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房琯东征一事上。”
“陛下圣明!”
李辅国赞了一句,也不再多说,毕竟撺掇着天子杀弟也不是什么好事,将来万一落下了埋怨,可真真是得不偿失了。有了这种念头,他自然也就不会积极的在天子面前推动此事,许多话点到即止。
两人行至殿门口,忽听里面有宦官的窃窃私语之声。寻常时,宦官在打扫整理宫殿也会有交头接耳的状况发生,虽然这在宫廷制度中是绝对不允许的,但只要不是太过分,就算天子亲自撞见了也不会过分惩戒。
李辅国正要进去训斥里面那几个不知进退的混账,但李亨却拉住了他。因为李亨忽然从里面的低语中听到了两个字,而这两个字是他极为关心和敏感的。
那就是“秦晋”!李亨想听一听,这几个宦官究竟在议论秦晋的什么。
躲在外面偷听,对于一向谨言慎行的李亨来说是一个新奇的行为,强烈的好奇心居然有些盖过了心中的愠怒。
然后,秦晋“惧内”的传言就如此巧合的传到了李亨的耳朵里。本来,作为天子,这种谣言是很难传与他知晓的,可也许是天意使然,竟被几个宦官误打误撞的传了过来。
在听清楚明白了具体内容之后,李亨心中更为不爽,愠怒之意也再度上涌,虫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秦晋作为栋梁之臣,又是未来的妹夫,岂能任由这些奴才恣意贬损?
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个宦官原本议论的正在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顿时就吓的三魂七魄丢了一半,在看清楚面色铁青的天子以后,更是把另一半也都吓的丢到了天外边,一个个跪在地上连求饶都不敢说一句。
这几个人原本都是李辅国的心腹,否则也不可能被安排在天子身边,但他们也太不争气,直直的撞在了天子的气头上,因而也不再有保他们的念头。
“拖出去,杖毙!”
一句话说的干脆利落,几个宦官顿时吓得失声求饶:
“陛下开恩,陛下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辅国冷笑训斥:
“天子身边不谨言慎行,万一出了纰漏……就是灭族也不为过!”
当即便有宦官扑上去,拖着他们往殿外去。
还是李亨看着不忍,便对李辅国道:
“这几个人做事不密,也罪不至死!”
这一句话总算留下了几个宦官的性命,李辅国便也不再发狠,只让手底下的亲信,将他们杖责之后再送入掖廷。
宦官但凡进了掖庭宫,便再也没有出头之日,所做的差事是最苦最累的,还要日日对着那些因为犯错被贬入里面的妃嫔,只想一想都令人无比的绝望。
李亨坐稳之后,又想起了秦晋“惧内”的传言。
“李辅国,你说一说,秦晋惧内究竟具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