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犹豫再三,还是迟疑着说道:
“此事若论走漏风声,还有一个途径……”
骤闻此言,秦晋双目立时瞪得大了。
“绝无此种可能!”
不等田承嗣说出来就坚决的否定了这种可能。
而田承嗣见秦晋的态度如此决绝,便也不再说话,厅中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
良久,还是一名军吏打破了这种死一般的沉静,军吏小心翼翼的来到秦晋身侧,轻声道:
“大夫,京兆尹严庄求见!”
“让他进来!”
此时,秦晋没了主意,也正需要这个老谋深算之人替他思忖思忖。严庄并不知道秦晋遇刺的消息,长亭外发生的事情被神武军严密隔离,直至此时知道内情的,除了当事的将士以外,一支手就能数得过来。
当严庄乍闻秦晋遇刺时,反而不觉得吃惊,他没有根据这些只言片语做毫无根据的推测,反而汇报了一桩有着扎扎实实证据的消息。
“下吏着京兆府不良帅密查长安阴私事,已经有了进展。”
闻言,秦晋也没想到,严庄办事如此的有效率居然这么快就有了结果。
“长安城内的河西商贾最近频频与一位神秘人士接触,而这位神秘人士据传,非富即贵,抑或有阴养死士的嫌疑!”
秦晋登时眉尖一挑,问道:
“阴养死士?此事可有确实证据?”
严庄道:
“虽然还没拿到直接证据,但据中间人描述,可以八九不离十!过了今夜,神秘人还会与某位河西商贾密商,届时可以一网成擒,其身份与幕后主使或可大白!”
“好,长安城不能再有什么乱子发生了,此事一定要在未然之际彻底扑灭,否则逆党很可能借势再起波澜!”
秦晋的面色阴沉的恐怕,声音也前所未有的低沉。此时,他已经明白,自己低估了时局的纷乱程度,虽然神武军可以用武力控制朝野上下,对人心而言却是不可能遍及到每个角落里。
实际上,这事也怪不得秦晋,根子还在已经死掉的玄宗皇帝身上。玄宗晚年怠政,又为了稳固权势,便刻意扶持了多股势力,以至于天宝末年长安政局动荡复杂,各派势力相互倾轧,朝局糜烂之下终是毁了一个个有机会力挽狂澜的能臣干将。
一种风气形成易,想要改变却是极难。李亨登基以后,这种各派势力相互倾轧的情况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大有失控的架势。这也是李亨于玩弄权术一道比之乃父差之千里的结果,其中,秦晋就是一股在倾轧中脱颖而出的势力。
内忧外患中,太子李豫一党最先倒台,紧接着可以钳制秦晋的张皇后与李辅国一党也相继覆灭,但是他们的拥趸并没有与之一并彻底消息,许多心有不甘之人便转而阴谋于暗室之中,伺机而动。
现在最令秦晋头疼的是,敌暗我明,他甚至还不清楚究竟是哪些人在谋划着刺杀自己。
一切线索都是乱麻,似乎找不到头绪,秦晋看着严庄,问道:
“神秘人的信息知道多少,姓名掌握了?”
严庄道:
“仓促间,具体情形尚不得知,过了今夜必会有结果,请大夫稍后就是!”
厅中在座的几个人并没能就秦晋遇刺一事达成一致,于是秦晋便命他们各自彻查,不能放过任何有关的线索,尤其是神武军中,倘若奸细当真出自于神武军,那问题可就比想象中严重的多了。
日落时分,秦晋离开了帅堂,站在空旷的院子里,揉了揉鼓胀发疼的太阳穴,这一天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心中又有千头万绪的乱麻解不开,好在朝政已经走上正规,不用他像去岁年底一般的操心,否则怕是当真要被活活累死。
“夫君!”
一声温柔的轻呼,秦晋循声看去,却是寿安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的照壁处。
“你,没事吧,可曾受伤?”
秦晋的视力很好,马上就发现了寿安公主脸上的一道血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