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若云换了衣裳,两人便贴着小巷子进了行宫,扮作送东西的宫人进了谢蕴的屋子。
“劳烦你再换套衣裳。”
谢蕴又挑了套自己的衣裳出来,她总觉得外头这扇门可能拦不住殷稷,只能尽量将井若云装扮得像自己,井若云一如既往的听话,只是有些心不在焉,接了衣裳迟迟没动作。
“怎么了?”
谢蕴眼见时间不多,开口催促了一句,井若云这才回神,抬手解了衣裳,谢蕴从柜子里取出个药箱子来,一打开各色瓷瓶映入眼帘,她咬牙看着,这是唐停的东西,她想寻摸两种药防身的,但是哪个才是她要的?
她挨个打开闻味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熟悉的茛菪的味道,这是麻沸散,在她身上的毒解了七七八八之后,这药她就时常会喝,也是因此才能认出来。
但这东西用量大一些,就不只是麻沸散了,话本里也将其称为蒙汗药。
她将一整瓶都揣进怀里,又去收拾旁地,可转身的瞬间却瞧见井若云身上纵横交错的疤痕一闪而过,她一顿,将挪开的视线又转移了回去,伤痕再次映入眼帘,和她那当初那一点点削去腐肉而留下的伤疤相比,竟不遑多让。
“这是……殷时弄的?”
她抬手摸了一下,井若云浑身一抖,猛地瑟缩了一下身体,即便是离开那个男人两年,她也仍旧忘不掉对方的残暴和折磨,过往的记忆阴影一般笼罩在人身上,一层一层,逐渐汇聚成山,压得人几乎窜不过气来。
“没事……”
井若云摇摇头,扯着衣裳想将身体盖起来,下一瞬却被谢蕴抬起胳膊抱住:“我很抱歉。”
虽然她从未主动加害过井若云,有些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但她仍旧无法坦然地置身事外,若是当年她能更狠辣果断一些,直接杀了殷时,如今就能少很多麻烦。
“当初是我做得不够好,这次我一定会彻底解决。”
她摸了摸井若云的头,想了想,还是将唐停的药瓶子都装了起来,有备无患,有这些东西在手,她心里能安稳许多,用处就先不管了。
她简单收拾了一个包袱,站在窗前等天黑,殷稷说过今天会早点回来,不知道她还来不来得及再看他一眼……
“你真的不需要我替你去吗?”
井若云忽然开口,谢蕴侧头看过去,她梳着自己的发式,穿着自己的衣裳,戴着自己的首饰,却清清楚楚的是另一个人。
“这件事应该我自己去。”
她含笑拒绝,“你能在这里,就已经帮了我很大忙了,剩下的就让我自己来吧,有些魔障,要亲手破除,才能解脱。”
她看着井若云怔忪的双眼,缓声安抚:“你那份,也交给我吧。”
希望殷时一死,井若云不会再这般惶惶不可终日,她原本应当是个很爱笑的姑娘。
天光一点点消失,连带着屋子也跟着暗了下来,明明两人离得很近,却也要看不清楚对方的脸了。
到时辰了,该走了。
她抬手搭上门栓,可在要开门的时候,却又停了一下:“……井姑娘,我留了几封信,你隔几日帮我往家中寄一封,殷稷他可能会因为你不见他生气,你记得安抚他,也要记得叮嘱他吃饭。”
井若云沉默许久才应了一声。
谢蕴并没有放心,可现在除了相信她也没了别的办法,只是天都这么黑了,殷稷还没有回来,今天大约是见不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抬手就要开门。
窗户却忽然一声响,紧接着有人从外头跳了进来,谢蕴心里一凛,什么人敢擅闯行宫?
井若云难得没有尖叫,随手抄起花瓶挡在了谢蕴跟前,这让谢蕴很是惊讶,又有些庆幸,幸亏井若云没喊,不然把人都吸引过来,她没办法解释井若云为什么会在,更糟糕的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没办法偷天换日的离开,之前的安排全都白费了。
“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