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丰州被袭,千门关和盐都立刻发兵支援,只可惜大雪封路,短短百里路,他们竟走了一天一夜还没到,两城将士心急如焚,索性弃了辎重赶路,可刚到丰州地界,就听见了凯乐。
寻常大胜是不会奏凯乐的,只有斩了贼首才会这般昭告天下。
两城将士都懵了,蛮部骁勇,全民皆兵,近十万大军压下,丰州竟然靠自己撑住了,还斩下了贼首……简直是个奇迹。
盐都太守远远朝丰州抱了下拳:“皇上真是英明神武,知人善用,短短数月,竟将楚镇击败,真让人佩服啊。”
祁砚没言语,只远远看了眼近在咫尺的丰州城,此番破城,即便是殷稷御驾亲征,可也不会将功劳都拦在自己身上,丰州的那些将领,此次都要大封了,旁人也就罢了,谢济……
想起当日在千门关听见的那些话,祁砚心头紧绷,对方的军功是实打实的,他绝无可能阻拦封赏,可为避免世家之乱重演,他日后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与谢家对立。
想到这一点,他心情十分复杂,可不管如何大胜终究是好事,边境百姓再也不必受战乱之苦,当下还是不必操心往后的事了。
“任太守,咱们得走快一些,去和皇上道喜了。”
“参知说的是,您请。”
大战既止,援兵便就地扎营,等候圣令,两人带了十来个护卫一路疾驰自南门进了丰州。
整座城池都在欢呼,丰州苦战乱已久,此番大胜,难免要放纵一回,而且即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此次和以往的不同,这一战过后,他们至少十年内都能过安稳日子。
熙熙攘攘的百姓挤在道路两旁,为即将凯旋进城的将士们让出了路,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祁砚抬眼看去,入目皆是笑颜,他心情也跟着松弛了几分,可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一个人来。
他上次来时,在街上等了明珠几日,但对方再没有出现过,他以为人已经先他一步回了千门关,便往谢家去了两封信,却迟迟没有收到回信,此次丰州燃起烽火,他特意奔赴千门关,随军进发,却没在谢家看见人,问了谢家二老才知道,她一直在丰州没回去。
也就是说,明明就在同一座城内,她却再也没来找过他……
可不管如何,只要人还在,就总能见到的,而且今天这般热闹,她应该也会出来吧?
借着马背的高度,祁砚往人群中看去,他记得明珠是喜欢热闹的,只是胆子太小,只敢远远看着,今天若是能遇见,他想带她在人群里走一走……
前方忽然传来剧烈的欢呼声,是大胜的将士回城了。
祁砚下了马,混在人群里,远远朝前面看过去,虽然他官职在众将军之上,可今日显然不好喧宾夺主,任太守也没上前去凑热闹,跟在祁砚身边替他挡了挡挤过来的人群。
只是百姓太过兴奋,竟险些将他撞倒,好在这丰州太守似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形,隔几步就有一队衙役掌控场面,阻止百姓因为太过激动而失控。
任太守满是感慨,“下官在盐都任职五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里的百姓这般高兴,看样子,这场大战,是完胜啊。”
祁砚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周遭忽然一静,两人一愣,都有些不明所以,倒是他们身后跟着的将士看见了端倪,朝前面指了过去:“两位大人,你们看……”
不等二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声激动到几乎变了调的呼喊先响了起来:“殷时的头……那是逆贼殷时的头!他终于死了,他终于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