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月说的家务事,云振天不好说什么。
但私心,他完全不赞同易晚现在离开灵仙宗。
虽然宗门上下,有不少人都希望易晚能够滚出灵仙宗,但不是用回去侍奉病爹这个理由。
宗门规矩岂能说改就改,开了一个例子,往后就有无数个例外!
要是每个弟子都以这为借口,以后如何管理?
云振天心中不满,面上还是没任何表情,他知道易晚的性子不会轻易屈服,用不上他反驳。
果然,易晚在林中月说完话后,直接拒绝道:“易夫人,我并非灵医,回去也帮不上忙。”
“况且易门主看到我就火冒三丈,去也只会徒惹他心烦,增加他的病情,免得落人话柄,我还不如不回去呢!”
林中月岂会轻易放弃?
她知道,易长赫现在的下场,绝对和易晚脱不开干系!
毕竟,那人曾说蛇群最是灵敏,能追寻易晚的气息。
易长赫许久没和易晚接触,他身上不可能沾染易晚的气味。
蛇群之所以追着他们不放,唯一的可能,易晚当时就在云氏墓碑附近,只是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将气息掩盖了。
不仅掩盖,还把气息引到了易长赫身上,这才有后来蛇群围在望鹤门内的场面!
为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天亮后林中月带人专门上山查看过。
果不其然,他们在墓碑不远处的树丛后,找到了有人呆过的痕迹!
也正是因为这个陡然的发现,林中月临时改变主意,带着林老夫人一起找上灵仙宗。
她定要把易晚带回去,孝道大于天,易峰奄奄一息,易晚敢反抗不回,那就是不孝!
便是灵仙宗老祖宗在这,也越不过这个理。
只有回到望鹤门,没人庇护易晚了,很多事才好操作!
想到这,林中月红着眼,哽咽道:“晚儿,你爹自打突破失败,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他满心为你谋划,指望你将来超越他,把望鹤门带上更高的山峰,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他正是因为在乎你,才会对你严苛。”
“没想到这份严苛在你眼中,竟已经成了生死大仇,你还年轻,不知道父母的用心良苦啊!”
易晚冷眼看着林中月表演:“易夫人不妨说清楚,易门主为我谋划了什么?”
“是让我不能通过试炼石就去嫁人联姻,还是眼睁睁看着你用散灵丹对付我?”
怎么又说回散灵丹了!
何况散灵丹的事,易峰压根不知道。
他突破失败修为逐渐变弱,压根分辩不出散灵丹的存在。
林中月心下烦躁不已。
可在众人面前,她还是不得不维持温柔贤惠的风度:“晚儿,都说了散灵丹是一场误会。”
“不说别的,逍遥宗怎么可能往丹药里面参散灵丹呢,那些丹药原本是给长赫和雅兰吃的。”
“有时候你们甚至会吃一样的丹药,要真有问题,他们不也要遭殃?”
林老夫人忍不住,冷哼道:“月儿,你还没看清楚吗,这易晚拿着散灵丹说事,显然是不想承当时的丹药之情。”
“也是,她现在是灵仙宗老祖宗的弟子,身份不能同日而语,往后还不知道多厉害。”
“早些撇清,她就不用还人情了,还能美其名曰一切都靠她自己,哼,这等白眼狼,还不如养条狗呢。”
林老夫人越说越气,狠狠白了易晚一眼:“养条狗还知道冲你摇尾巴,可不会背身反咬你一口!”
“娘,你别这么说晚儿。”林中月清了清嗓子,委屈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或许,她只是被眼前的富贵迷了眼睛,一时间迷路而已,等她想清楚,就会明白我和门主的苦心。”
“这份上了,你还护着她!”林老夫人配合着林中月,道:“她分明不认为你们是为她好。”
“照我说,我们还是赶紧回望鹤门,如今门内乱做一团,易峰重病起不来床,长赫又被邪门的毒蛇咬伤奄奄一息。”
“雅兰一个小丫头如何撑得起来大局,易晚没良心,不想回去就算了,你难道还能把人绑回去?”
易晚并非曾经的她,不会因为三言两语和所谓孝道,让自己重回火坑。
她抱着小团子,看好戏似的盯着林家母女一唱一和。
小团子伏在她耳边,忍不住轻声道:“她们好假啊,比我在山下看到的戏班子还要装呢,不觉得尴尬吗?”
易晚一手抱着他,一手捏了捏他的鼻尖,轻笑道:“她们愿意唱戏,不看白不看。”
“反正咱们不搭腔,她们唱的没趣,自然就走了。”
她正想说点什么,就听慧嬷嬷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了,看似在和易晚说话,实则是叫大家都能听清:
“唉,要不是老婆子我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还真要被人给诓住了。”
“也不知道易夫人一口一个为我家小姐好,好在哪儿,旁人不知,难道我跟在小姐身边伺候,也不清楚吗?”
林中月的哭声微顿,抬眸看向慧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但怨毒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在泪眼朦胧的眼中。
“慧嬷嬷。”林中月话里尽是不解和茫然:“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我苛待过晚儿吗?”
“我知道这些年,你觉得我占了你旧主云氏的位置,可我也是易峰明媒正娶的妻子。”
“云氏死了几个月,我才和他谈婚论嫁,并非一早就有勾结,你为何对我如此深的敌意?”
林老夫人更是怒道:“一个下人,都敢对主子不敬,可见我女儿在你们易家过的什么日子!”
慧嬷嬷可不吃她这一套,似笑非笑睨了林老夫人一眼后,哼道:“易夫人,你要真为了我家小姐好,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或者换句话,你若是将易门主摆在前面说事,可信度更高一点,而不是用莫须有的罪名来攀咬小姐。”
林中月听到这话,脸色一白。
其他人也后知后觉,品出味儿来。
是啊,那易峰病了多年,还没死呢,今日林中月找上门,起初的理由是易长赫的蛇伤。
后来说不过易晚,才陡然间抬出易峰,企图用孝道压人。
慧嬷嬷欣赏着她的脸色,不急不缓道:“抬出门主,不就想说我家小姐不孝吗?”
“可你摸着良心说说我家小姐这些年都是怎么做的,为了顺门主的心意,小姐样样都是按照你们说的来。”
“也不知为何,外边却传起了小姐忤逆不孝桀骜难驯的话,还把小姐形容的乖张古怪。”
“我伺候小姐十好几年,小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品行纯良,如此,那些话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当然是林中月。
她参加人家的宴会灯会总会带着易雅兰,别人夸赞之余,肯定要问起原配嫡出的易晚。
易晚没跟着,林中月面上维护,实则话里带话,暗示别人易晚性子不好,心冷疼不亲。
偶尔带出去一次,她也会设计叫易晚出丑,再出面维护,越发衬得她贤良大度,易晚乖张上不得台面。
林中月没想到慧嬷嬷直白的拆穿,面上过不去,呜呜咽咽的哭着,完全没有门主夫人的威风和端重高雅。
她那幅委屈的姿态,完全就是被慧嬷嬷欺负的样子:“慧嬷嬷,我自问待你们不薄。”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林中月的性子,你为何要在灵仙宗这般辱没我?”
慧嬷嬷哼了哼:“你自己听听这话,有道理吗?”
“我随小姐在灵仙宗,貌似是你们找上门来的,还带着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句句指责小姐。”
“易少爷被望鹤门后山的毒蛇所伤,你竟都能推到身在灵仙宗里面的小姐身上,我们小姐敢跟你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