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深夏巨大的痛苦,陆忍冬无法感同身受。
她甚至根本就顾不上,为什么陆忍冬竟然会抱着林茵茵,把她的外公留在外面了?难道说得不到的女人就是白月光,所以他就因为这白月光,放弃了外公?
慕深夏不敢往深了去想,她现在靠着墙,抿着唇,不想再说话,脑子里面纷乱嘈杂,好多好多的声音在不停的朝她涌来,很快就将她淹没在其中。
她想着早上的时候,才跟熊夭夭离开,这才多久的时间,她现在又回来了。
最近好像一直都在医院泡着,她怎么就那么倒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慕深夏心里越发的沉了下去。
沉默(www.19mh.com)像是一只巨大的兽,将他们所有人都吞噬在其中,慕深夏无力的靠在熊夭夭身上,至始至终,熊夭夭都没说一句话,只是无声的站在她身边,做她最后的依靠。
这样的无声不是永恒的,总会有结束的时候。
随着手术室打开门,慕深夏几乎是弹了起来,她的眼中一下子迸发出光,期待的望着大开的门。
可是她却不敢往前走,她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医生鱼贯而出,走在前头的是主治医生,他动手摘掉口罩,一脸的疲倦和歉意。
慕深夏瞪大了眼睛,心里的恐惧和失望逐渐被放大。
随着主治医生出来,外公也被推床推了出来,只是不是躺着,而是上头盖着一层白布。
脑中炸开一道惊雷,慕深夏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还是熊夭夭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慕深夏觉得她要窒息了,无法呼吸也无法做出其他的举措,她踉跄着推开人群,脚下发软,差点跪在推床前。
医生脸上带着习以为常的淡漠。他朝慕深夏鞠了个躬,弯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病人送来的太晚了。”
慕深夏根本什么都听不见,她甚至没有哭,只是掀开盖着外公的白布,外公闭着眼睛,他脸上面容模糊,乌黑的一片,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慕深夏小心翼翼的贴过去,靠着外公的脸,小声的说道:“外公,你说还有好多东西没来得及教给我呢,怎么能现在就离开呢?我还什么都不会。万辉还没回到慕家,您怎么甘心就这么离开呢?”
滚烫的眼泪轰然砸下,慕深夏用力的抱着外公,视线模糊,慕深夏一直不停的说着话,她的声音不大,甚至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
可是越是这样,越是看上去让人心疼不已。
陆忍冬一直站在慕深夏身后,从外公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一直绷着的弦就断了,他知道他和慕深夏之间完了,以后也许都再也没有可能了。
医生在温柔的劝道:“慕小姐,你要节哀。”
“外公,外公,您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个玩笑真的一点都不好笑,外公,你醒醒啊。”
熊夭夭在一边陪着掉眼泪,她想要扶慕深夏起来,奈何慕深夏太用力了,她根本憾不动她:“夏夏,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很不能接受,但是你这样会让外公走的不安心的,你起来好不好?”
“不,外公没走,夭夭,外公没走!”慕深夏回道。
熊夭夭更是觉得心酸的不得了,她拉着慕深夏:“夏夏,别哭,我在呢,我还在呢。”
陆忍冬脸上阴沉,他现在乱糟糟的,见慕深夏趴在推床上不肯动,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陆忍冬终于迈了脚步,他走到慕深夏身后,一把将慕深夏抱了起来,对医生说道:“给慕老盖上吧。”
“你敢!陆忍冬,你放开我!”慕深夏声音变得尖利起来。
慕深夏刚被从慕老身上抱开,医生赶紧盖好白布,慕深夏看着外公的脸消失在自己面前,她哭的肝肠寸断,眼泪不停歇,人已经开始抽搐了。
陆忍冬用力将她禁锢在怀里,不肯放手,慕深夏手脚并用的挣扎,可是一点用都没有,慕深夏咒骂抓咬,最后晕倒在陆忍冬怀里。
陆忍冬感觉怀里的人一下子软了下来,心内大惊,不敢再多用力,刚松开一些,慕深夏就要软软的往下滑,他又赶紧捞住。
找了医生给慕深夏做了检查,医生说她只是悲痛过度,所以才会一时之间缓不过来,晕了过去。
将她在病房安顿好,熊夭夭对陆忍冬有些抗拒,她防备的看着陆忍冬,但是对于陆忍冬安顿慕深夏的行为却没有多说什么。
“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夏夏,我去安排外公的后事。”陆忍冬对熊夭夭说道。
“她是我的朋友,不用你说我也会照顾好她的,另外外公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插手,换成我是夏夏的话,我希望可以自己处理,何况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帮忙处理这些。”熊夭夭跟他说话的时候,生疏又冷漠。
陆忍冬愣了一下,慕深夏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她脸上还有泪痕,即便是晕过去了,没有依旧(www.hao8.net)紧蹙着。
他现在需要一些冷静。
“嗯,知道了。”陆忍冬说道,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熊夭夭说的是对的,慕深夏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病房门被人敲响,陆忍冬愣了一下,外头的人已经推门进来,傅廷和身上看上去也有些狼狈的样子。
“我听说深夏晕倒了,过来看看,她,还好吗?”傅廷和看了眼床上的人,顿了顿问道。
陆忍冬摇了摇头:“外公没救回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不知道醒来会有什么反应,茵茵呢,情况怎么样了?”
“她伤的不严重,只是林荆河的死,她有些接受不了,哭了一顿,刚刚才休息下,我过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傅廷和难得多说了几句话。
陆忍冬苦笑:“这边还能有什么情况,现在一团乱。”
傅廷和想了想问道:“这火起的也太诡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的太快了,我给蒋遇打了电话,让他跟进,但是现在还没什么消息。当时只有外公和林荆河两个人在包厢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陆忍冬眉间皱出了深深的沟壑。
傅廷和也安静下来,他拍拍陆忍冬的肩膀:“你也不用太自责了,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谁都不想的。”
陆忍冬点了点头,眼睛一直看着慕深夏,熊夭夭一直握着她的手,即便是失忆了,慕深夏在事情当下最依赖的人,也是熊夭夭,对他很是抗拒。
慕深夏是哭醒过来的,醒来之后,外头已经是昏暗一片,病房里面还没有开灯。
睁眼的时候,慕深夏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哪里。
她一动,一直坐在床边,像是雕塑似的熊夭夭立刻有了反应,站起来弯下腰,靠近慕深夏,小声又温柔的问道:“夏夏,你醒了吗?”
慕深夏眼睛酸涩男人,喉咙也干涩发痒,她涨了张嘴巴,咽了咽口水,眼神迷茫的望着黑暗中熊夭夭模糊的影子,声音里面带着哭腔:“夭夭,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我梦见外公遇到了一场大火,你说我怎么这么不孝顺呢,竟然会做这样的梦。”
她声音很轻,沙哑的厉害。
熊夭夭愣了一下,她看着慕深夏,慕深夏的眼睛里面带着期冀,她是多么希望熊夭夭能告诉她,对,她刚刚就是做了个噩梦,外公还好好的在家等着她,等着她去给他泡茶,等着她陪他吃饭散步。
“夏夏,这不是噩梦,外公他已经走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难过,很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但是夏夏,你现在必须要坚强,你知道吗?外公的后事还等着你去处理呢,你难道不想好好地送外公最后一程吗?”熊夭夭声音温暖平和,带着力量。
慕深夏眼泪一下子就顺着滚了下来,她望着熊夭夭,不停的流泪:“夭夭,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后悔,如果当时我多问两句,就不会让外公去见林荆河,现在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夭夭,我知道你说的很对,但是我真的心好痛。”
她抱着熊夭夭,眼泪如数淹没在熊夭夭的身体里面。
病房里面除了熊夭夭,还站着陆忍冬,可是从头到尾,慕深夏就好像压根没有见到这个人似的,视线路过他的时候,冷漠又疏离。
她哭了一阵子,陆忍冬买来了晚餐,见慕深夏不搭理他。
陆忍冬脸上带着悲痛:“夏夏,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你我都没有料到的,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但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对不对?你这段时间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情,难道你就因为跟我怄气,打算一直这么躺下去吗?”
慕深夏视线终于落在陆忍冬身上,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有些狼狈了,平时总是疏的十分整洁的头发,现在也凌乱不堪。
慕深夏声音里面往外冒着冷气:“我问你,这件事情是不是人为的?”
“夏夏”陆忍冬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摸摸慕深夏的脸,却被她轻轻躲开了,她的眼神中带着对他的防备,收回手,“我找人查过了,当时那个包厢在角落里,并没有安装摄像头,至于是不是人为的,还在查证,初步结果判定是意外。”
“意外?怎么可能是意外?林荆河和林茵茵两个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一定是他们设计好了,要害死我外公,特意挑选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为什么警察还没有抓他们?”慕深夏情绪有些激动。
“夏夏,你冷静一点,林荆河已经当场死了,火烧起来的时候,茵茵跟我在一起,她就算是平时和你有些过节,但是杀人这种事情,她还是不敢做的,而且当时要不是我拉住她,她自己就冲进去了。”陆忍冬耐着性子跟慕深夏说道。
慕深夏却笑了起来,笑的凄厉:“她善良?她善良的话,那我的外公怎么会死?别跟我说什么她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告诉你,我一个字都不相信,她要是清白的,那我外公这条命,又要算在谁身上?”
她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在说话。
陆忍冬还要开口,却被熊夭夭一个眼神制止了:“她现在情绪已经很激动了,你就非得在这个时间刺激她吗?你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