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侍讲已有四十多岁了,在翰林院呆了十来年仍旧是个五品侍讲,余启蛰自然听得出崔慕白的言外之意,连日来,他本人不着急,崔慕白明里暗里倒是挑拨着他想法子寻上进。
余启蛰笑了笑,看了眼夜空中挂着的上弦月,“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点卯,余某便先告辞了。”
崔慕白也笑道,“只顾着跟湛行说话,怕是我夫人要等的急了。”说罢,他赶忙往东苑方向行去。
余启蛰目送他离开,站在抄手游廊里,回眸朝西边的映月榭望去,右手指腹摩擦着垂挂在腰间的白泽玉佩,朝映月榭的方向迈开脚,很快又收回了步子,转过身朝府门方向走了。
余娇躲在暗处瞧见他这副犹豫的模样,控制不住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五哥。”余娇朝着他的背影唤了一声。
声音落下,余启蛰已经转过身来,他看向余娇,那双褶皱极深的桃花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亮,缓步朝余娇走了过来。
余娇看着他走近,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紧张,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淡淡的道,“人生有起有落,有些人登高快一些,地基却未必打的稳,有些人走的慢了些,每一步却都行的稳当,他日起的时候,就不会骤然跌落。”www.
余启蛰眸中晕出温煦的暖光,注视着余娇,他轻笑着颔首,声音低沉而又温柔,“我晓得,你莫要胡思乱想,替我担忧。”
余娇脸上一热,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过脑子突然就说了这番话,这种大道理谁不明白呢,可她就是看不得余启蛰失意,上赶着就说了这些话,她呢喃着反驳了句,“谁替你担忧了?”
余启蛰笑了笑,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余娇这般对他说话了,心里愉悦的很,见余娇只着了褙子,温声说道,“夜晚天寒,出门多添件外裳,免得受寒。”
“知道了。”余娇低低回道,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开心。
余启蛰摸了摸她的发,时隔这么久,他终于再次抚上了她的发心,温热的掌心有些眷恋的在她头顶抚了抚,“快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