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蓟此话一出,不明白意思的尉校顿时明白过来。
大将军这是要坑俘!
众将校顿时表情不一。
安阳抬眼看了看众将校,他知道应该有一部分尉校恐怕有些意见,毕竟是坑杀战俘,近两万冲天怨魂,搞不好会成为一些人的心病。
随即朝李蓟问道:“说说你的想法。”
李蓟看了一眼其他默不作声的将校,随即回道:
“大将军之考虑卑职不敢妄加揣测,也并非卑职妇人之仁,杀胡兵俘虏,我们不是没有做过…”
“云阳县城下,我们斩杀过大批胡兵俘虏,但那是萧元歌指使胡兵杀害百姓,战后斩杀俘虏也算为百姓报仇…”
“饶是有如此名正言顺的理由,大将军也得了一个杀神之名,但卑职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名声!如若此次没有任何理由,就坑杀俘虏,势必会让天下震动!”
“世人都会认为大将军是弑杀之人,如此下去,天下想投靠大将军得有识之士会望而却步,因为他们是不会投靠一个有污名的主公!”
“再者,大将军,坑杀俘虏,冲天怨气,几万亡魂,卑职虽不信什么天道轮回杀俘不祥,但几千年来,能传下此话必有其道理!”
“所以,大将军,卑职以为,此种因果能不背负还是不要背负…”
说着,李蓟走上前几步,有些担忧的小声说道:
“大将军,尤其是夫人有身孕,怀着咱们定北军的世子,这次就留着这些俘虏…”
安阳听明白了。
李蓟说了这么多,就两个理由:
其一,没有理由坑俘,会让他再次背负弑杀之名,影响大业。
其二,杀俘不祥,他的孩子快出来了,这个时候不杀也算为他的孩子积点功德。
平心而论,李蓟的话没有问题,能在这个时候反对,是完全为他考虑,也很中肯,但是,安阳却不打算采纳。
李蓟话一说完。
朱邪丹青和方怀义两人顿时点点头。
要论对安阳言听计从,两人绝对算定北军第一,只要事关安阳的一切事,都是大事。
朱邪丹青不等安阳说话,立刻接话道:
“大将军,李蓟说的有道理,末将建议,这次就别杀了。”
方怀义点点头,朝安阳抱拳,鲜有的说了一堆话:
“大将军,末将同意李蓟的意见,为了大将军名声,为了未来的世子,暂时先留着这些俘虏,以后大将军想杀了,末将私底下慢慢处决就是!”
此话杀气腾腾,众将倒吸一口冷气,知道方怀义弑杀,此刻算是见识了,这少说有一两万俘虏,他居然说出来私底下慢慢杀,这要杀到何时,他就不怕噩梦缠绕?
安阳看着这三人,再看看其他点头的将校,顿时有些感动,但又哭笑不得。
“好了,此事本帅已经决定,不必再议,原因本帅稍后告诉你等…”
他挥了挥手,在众将校疑惑的目光中,指向正在急步走来的后勤营校尉罗坤,想必是战后清点完了。
罗坤抱拳道:“大将军,此战,我军伤亡五千多将士,阵亡三千,伤两千余,胡兵伤亡七千余众,降俘一万八千余,少量胡兵溃散不知所踪…”
“伤亡五千…”
安阳一听,叹了一口气。
一鼓作气之下确定大胜,没想到还是伤亡了五千多将士!
这要不是背水一战,说不定会伤亡更多,耶律德光的这三万兵马确实精锐!
“如此说来,不算受伤的两千兵马,我们只剩下近两万两千兵马了!”
“如若从与耶律对阵开始算起,我定北军近三万六千兵马,抛开刘寄裕带走两千老卒,沈易带走本帅的五百亲卫,如此算来,我军折损一万两千余将士!”
“如若算上刘寄裕和沈易带走的兵马,其阻击死战过后,必然也不会有多少将士生还,相当于我们折损了一万四千余将士!”
罗坤点点头回答道:
“大将军,不计刘校尉和沈亲卫带走将士,这几战下来,准确的说,我军战死及重伤不治而亡的将士九千余将士,伤三千余将士!”
“一万四千将士,一万四千儿郎!”
安阳沉默了一会,众将校同样脸色十分难看。
都知道战场上死伤在所难免,但是明白归明白,心里不好受肯定会有。
良久,安阳再次问道:
“也就是说,此战,胡俘算上受伤的,有近两万俘虏?”
罗坤点点头,道:“两万余降俘!”
安阳点头,随即看了一圈众将校,随即将目光落在李蓟身上,说道:“你等现在有没有想到什么?”
他知道,李蓟已经成长起来了,稍微一琢磨当能明白一些他为何要坑杀俘虏。
果然,李蓟皱着眉头思考片刻,试着回答道:“大将军的意思是,我们的粮草?”
安阳欣慰的点点头,道:
“攻入蓟州已有一月有余,我们剩下的粮草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