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洛黎转头看向君昰，此时此刻，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上，写满了百洛黎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感慨，满足，缅怀，温柔…
怎么看，都不像是才见过自己几次，就能有的表情。
可是，百洛黎翻遍了自己的回忆，都记不得这么一个人。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像是凭空出现，但又无比亲切。
一次出现，百洛黎尚且心有疑虑，现在又出现了第二个，这怎么能不让百洛黎放在心上。
她本就不相信巧合。
事实也是，这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的巧合，更多的，都是蓄谋已久。
百洛黎正了正神色，等着君昰继续往下讲。
“…”
君昰正准备开口，却突然看向了门口。
见他动作奇怪，百洛黎也顺着君昰的视线看了过去。
百洛黎却没看出什么来，正要疑惑出声。
下一刻，门外便传来了‘扣扣’的敲门声，紧接着，习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主子，少夫人，水来了。”
百洛黎愣了下，竟然是习应？不过，君昰是怎么发现的，她这个做惯活儿的都没有发现，君昰不是久病在床的‘病美人’吗？他是怎么发现的？
这里距离门口还有一定的距离。
虽然是一间屋子，但屋子很大，被屏风隔成了几部分，可以说是‘五脏俱全了’，因此，屋子外边若非是先前余肖等人的大吵大嚷，根本就难以注意到。
因为君昰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么厉害的角色，百洛黎心下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
但在对上君昰的眼睛时，百洛黎却被他满满的笑意给击中了。
稳了稳心神，百洛黎颇有些认命了。
看来，这君昰就是她的‘克星’。
只不过，是好是坏，还得考证一番了。
若是好的，她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若是…她也只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百洛黎如是想。
可不知为何，百洛黎的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在这个世界上，或许…正如君昰所说的那样，他伤害不了她，只有她伤害他的份儿。
尽管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又让人难以置信，但很奇怪，在百洛黎听到君昰这句话时，她却根本无法反驳。就好像，即便不是这一辈子，那么在她已经遗忘的某一辈子，甚至几辈子里，她真的伤害了他。
百洛黎为自己莫名钻出来的想法不免有几分觉得好笑。
说来也奇怪，她并不是一个感性的人，但在君昰面前，她却一次又一次刷新着对自己的认知。
她也并不算是个喜欢接受新东西，改变自己的人，但是，对于君昰带来的改变，她却意外地不反感，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不知为何，百洛黎伸出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胸口。
似乎这样，能够让她更安心一点儿。
君昰当然也看到了百洛黎的这个举动。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温柔。
若是百洛黎这会抬起头来，正好能看到他眼底下，汹涌澎湃的情意。
但下一瞬，君昰便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眼神仍有爱意，却没有之前那么多，那么满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不这么突然，但百洛黎早已刻进了他的骨血里，他深知她的警觉，深知她的小心，更深知她的不容易。
但是，他对她的感情实在是太满了，即便强压着自己的嘴角，但爱意还是从他看她的眼睛里溢了出来。
时机未到。他等得。
已经等了数千年，只要结果是好的，再等等，又何妨？
君昰的情绪复杂涌动，但在百洛黎看向他时，他瞬间便收敛了。
变得温柔又克制。
“娘子，我们先过去吧。”
君昰含笑看了一眼百洛黎，便扶着百洛黎往外间走去，直到扶着百洛黎在椅子上坐好了，才转身看向门口。
“进来吧。”
“是。”
随着习应的应声，一群下人低着头，将一桶又一桶的水提了进来。
君昰和百洛黎看着鱼贯而入的下人，一时间都有些怔愣住了。
偏偏一旁站着的习应全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进屋之后，下人们都是低着头，怕冲撞了贵人。而习应虽然是君昰贴身侍卫，但还是要讲究男女大防的，因此，他进来之后，也只敢看着自己的脚尖儿，等着君昰的下一个吩咐。
“…”
君昰见此，心中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习应这个自作主张的，跟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靠谱…也不知道那脑子里是想了些什么…要水…君昰不由得面红了几分，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百洛黎。
百洛黎这会视线仍旧停留在一众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