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楼,又名冼香楼,在京都的东面,临江而建。并非单纯的一座楼,而是由数座楼阁所组成,一色的雕栏玉砌。
门口停着许多奢华鲜亮的马车,金漆亮丽的轿子,一位位身穿华服的公子下了轿子,谈笑间往沉香楼而去。
沉香楼比不上京都那座最出名的教坊司,却也是教坊司之下的第一大青楼。
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江寒随着楚聆夜踏进沉香楼,看着一排华丽精致的楼阁,隐约有暗香袭来,不禁有些飘飘欲醉。
这座青楼,绝非云梦城里许月眠的青楼能比的。
楚聆夜摇着一柄纸扇,微笑解释:“沉香楼里都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每个都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曲赋。王公大臣,文人学子,都喜欢到这里谈诗论道。”
江寒道:“就是不做皮肉生意了?”
楚聆夜微微蹙眉,道:“那是自然的,怎会做那种生意。”
江寒笑了笑不置可否。
王富贵和周虎都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亭台楼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周虎便也罢了,王富贵家财万贯,怎么也像个乡巴佬?
江寒道:“王兄,没来过这种地方?”
王富贵嘴角微微一抽,淡淡说道:“那当然不是,王某九岁就开始逛青楼,什么女人没见过,到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江兄你才华横溢,至今睡过多少个女人?”
江寒轻咳道:“没多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洁身自好,不喜欢到那种场所。”
王富贵竖起大拇指:“江兄果然清高!”
走在九曲回肠的长廊上,江寒便发现这沉香楼比一般青楼大得多,更阔气得多,这里面能看到的女子,也都是相貌秀美的。
转来转去,终于来到一处宽敞的花厅,仿佛大宅院里的正厅,宽敞明亮,周围摆着许多桌椅,桌椅上有糕点水酒,也有文房四宝。
此刻许多少年书生,勋贵之后也在此处谈笑风生。
江寒道:“不知楚兄要见的人是?”
楚聆夜轻摇折扇,仿佛驱散身上的闷热,说道:“此行我要见的,便是这沉香楼的花魁白云栖。”
提起白云栖,王富贵惊呼一声:“就是京都三大才女之首白云栖吗?她今日愿意出来见客?”
楚聆夜轻笑道:“除了她,却还有谁叫这个名字?”
见江寒面露茫然之色,王富贵道:“江兄难道不知,咱们京都有三大才子,也有三大才女。”
江寒道:“我确实不知道,这三大才女是?”
王富贵道:“三大才女,其一便是这沉香楼的白云栖白才女,她有女状元之名,曾以一首绝句《栖云》扬名京都。其二,是妙音坊的坊主余怜,才艺双绝,多少王公贵人,才子佳人渴求她弹一曲琵琶,可惜她如今连艺也不太卖,想听她的曲,得看运气。”
江寒不想余怜竟然还是三大才女之一,要知道当初自己险些就睡了她……不,应该说是险些让她睡了。
至于她为什么连艺也不卖了,自是因为余怜已经成为了日巡司的人。
王富贵接着道:“至于其三,就是教坊司里的……”
便在这时,只听有人喊道:“白云栖白姑娘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不远处一人。
只见一个女子款款行来,端是国色天香,仙气飘飘。
这阁间虽也有倒酒的美貌女子,但和白云栖相比,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云泥之别。
江寒虽然见过不少美人,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白云栖是他见过的,能够排进前三的美人。
她的身材比例极好,婉约有致,有一种韵律和谐之美。
“这女人……很奈斯啊!和我家娘子不相上下了……”江寒收起目光,他是正人君子,所以只是狠狠地看了几眼。
反观身边的其他人,都看得呆住了。
江寒心中暗暗鄙视。
白云栖一双盈盈妙目环顾一周,巧笑倩兮:“诸位今日前来捧奴家的场子,奴家不胜荣幸,便先为诸位献歌一曲。”
她声音听着清冷,却让客人们都怦然心动,没想到这位京都第一才女今日竟然愿意唱歌。
白云栖在一张椅子坐下,手捧瑶琴,纤指弹奏,同时微启樱唇,轻轻唱道:
“一张机。女桑叶老乳莺飞。春丝更比柔荑白,簇新机杼,无边光景,不似旧年时。”
“两张机。织花先选好花枝。寻常卉叶难相称,兰花嫌俊,梅花嫌瘦,宜配耍花儿。”
“三张机。千端万绪苦颦眉。纤纤细把金钗擘,机头才理,心头一点,越觉乱如丝。”
“四张机。呕呕轧轧响参差。篝镫彩伴深宵聚,一般花色,千般情绪,各自费禁持。”
“……”
她的声音柔媚,仿佛有把钩子,勾得人心痒痒,教人不醉却醉。
江寒暗道:“这声音……不唱一首《痒》实在是太可惜了!”
“悦耳!”
“好听!”
“好一个九张机,今日来此,算是值了!”
待白云栖唱完,客人们纷纷赞道。
白云栖站起身来,轻声道:“今日奴家办的这场文会,可作诗,可论道,云栖在此,欲与诸位公子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