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惜慢慢走在乡间小道上,远远地就看见阿强还站在原地。
见她走近,阿强一脸严肃道:“小惜,俺想过了,你走了也好。如今庄子上你待着也不舒服,去了俺朋友的庄子,又要从头开始,怕是会不适应。能回宋府当个娇小姐,自然是极好的!”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若是在宋府过得不开心,再随时回来找俺!俺再帮你想办法!”
宋温惜笑了,她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个善良的阿强。她不想同他解释,自己回到宋府也做不了娇小姐,以免惹他担心。
于是她声音愉悦轻快地说:“知道了阿强哥,谢谢你。祝你与大婶,平安顺遂。”
说罢,她继续一路朝庄外走去。
庄外的马车上,大夫人已经开始不耐烦地念叨:“这小蹄子怎么这样慢,让我好等。”
此时门帘被车夫掀起:“大夫人,二小姐来了。”
“什么二小姐?宋府只有我女儿一个小姐!她就是个庶女,也配叫二小姐?”大夫人劈头盖脸地训斥了车夫一通。
“是……”车夫垂眸,退了回去。
宋温惜上了马车,看到大夫人满脸嫌恶地看着自己,知道她是嫌自己慢,也是嫌自己粗鄙,便一言不发地坐在角落,离大夫人远远的。
“回去识相点!同你祖母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都知道吧!”大夫人闭着眼,嘱咐道。
“知道。”宋温惜垂着头,小声地说。
马车缓缓驶动,宋温惜忍不住撩开帘子,最后又看了眼马车后的庄子。
不知道晏望宸发现她不告而别,会不会生气呢?
……
庄子离宋府很远,傍晚时分,马车才终于停在宋府门口。
宋府的宅邸并不算十分奢华,除了门口有两座气派精致的石雕,府中陈设皆以典雅的盆景为主。
宋温惜的父亲,礼部侍郎宋韵文,平日里最喜欢折腾他的盆景。府中大大小小的盆景有近百个,每日都由下人精心照料。
他最爱那种,老桩黑松的盆景,爱它们四季常绿,爱它们姿态雄健。
所以,当宋温惜踏进宋府的大门时,宋韵文正蹲在黑松盆景旁,替它修剪造型。
“老爷,我把温惜带回来了。”大夫人故作温柔状,声音细柔。
宋韵文瞥了宋温惜一眼,“嗯”了一声,继续专心致志地修剪枝条:“既然回来了,去你祖母屋中看看吧。”
“是。”宋温惜应道。
府中的下人带着宋温惜往老太太房中走,可是方向却不太对。
“祖母不是住南面的屋子?”宋温惜停下脚步。
“老夫人搬到东面的屋子去住了。”侍女回话道。
“东面的屋子阴冷,为何要搬去那边?”宋温惜有些不解。
“大小姐看上了老夫人的房间,老夫人便为大小姐腾了房。”
宋温惜有些生气:“可祖母年岁已高,需要多晒太阳……”
侍女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姑娘还是快走吧,奴婢等会儿还有许多活儿要做呢。”
宋温惜噤了声,不再言语。
祖母的院子被搬到了东北边的角落里,是最偏僻阴冷的一间屋子。
进了门,宋温惜叫道:“祖母,我回来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她看见宋温惜,瞬间老泪纵横:“温惜,你回来了。”
侍女退了下去,宋温惜走到老太太床前坐下,握着老太太有些冰凉的手,皱眉说:“祖母怎么搬到这么远来住了?”
只见屋中也没有贴身侍女服侍,一旁矮几上放着的茶水也已经凉透。宋温惜心底燃起一股怒火——这分明就是要老太太自生自灭。
“唉,老骨头了,能活一日便凑合活一日,不计较那么多了。嫣然喜欢东南面那间屋子,就给她住吧。”老太太轻咳了两声,艰难地坐起身。
这屋子甚少能照到太阳,原本是留着临时安置客人的,即使是夏日,也阴凉无比。
“即使宋嫣然想搬进东南间,那她腾出来的西南间不是可以给祖母住?为何要将祖母安置到这角落来?祖母还病着!”宋温惜说着,塞了个枕头在老太太腰下。
“还不是王桂秋那个贱人,跟你父亲吹枕边风,说我生病,若是住在南面,会同府中的阳气冲撞,恐会招来不祥之气。”老太太皱巴巴的脸上浮现出幽怨的表情,“她是巴不得我死,好在府中作威作福呢。”
王桂秋便是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