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文干笑了两声,道:“这……大皇子怕是问错人了,微臣官职卑微,人微言轻,怎可揣摩尚书们的心思?”
“宋大人谦虚了,谁不知宋大人同前段时间孝名远扬,朝中文人纷纷想同宋大人交好。何况,听说前些日子宋老太太过世,连我那三弟和国渊候世子,也来了?”大皇子声音变得低沉。
宋温惜心猛地一沉。
原来大皇子知道了晏望宸和陈卿安来宋府的事。当下太子之争如此激烈,每位皇子同哪一个官员走动频繁,只怕都是被大家密切关注的。而将军世家的嫡长子和三皇子突然光临宋府,难免不叫人有所猜疑。
宋韵文也是吓得一身冷汗,他连忙道:“大皇子误会了,微臣同三殿下并不相熟,只是……只是国渊候世子曾见过微臣的小女,二人似乎相谈甚欢,想来……陈世子是冲着小女的面子,才来宋府的。至于三殿下……”他停顿了一下,“三殿下同陈世子关系甚好,大概只是陪陈世子一同前来而已。”
大皇子闻言,沉默片刻,问:“你女儿可是那位宋家嫡长女?名为嫣然?”
“是微臣的庶女,宋温惜。”宋韵文低声道,“不过此女倨傲不恭,不懂廉耻,微臣同她已断绝关系,不日便要将她赶出宋府。”
宋温惜听到自己的名字,没由来地一阵心慌。
宋韵文竟直接挑明了她与陈卿安的事,还说会同自己断绝关系。这是想要割舍她,撇清和三皇子的关系,以免惹来大皇子的猜疑?
“竟是这样。”大皇子轻笑一声,“宋大人倒也是心狠,竟舍得同自己女儿断绝关系。”
“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庶女罢了。”宋韵文说着擦了一把冷汗。
宋温惜听到这话,心中还是免不了一阵失落。她在父亲眼里,果真是贱如草芥。
大皇子笑着,慢悠悠地抿了口茶,又道:“既然如此,尚书那边,还请宋大人替我美言几句。宋大人,若我当上太子,日后朝堂上的人必定会有所变更。宋大人可要把握机会。”
大皇子虽然没有挑明,但宋温惜知道,他在拿前程诱惑宋韵文。
大皇子野心勃勃,又疑心极重,他若是坐上太子之位,先前反对他的人和中立的人,只怕在他登基之后都会官职不保,被大皇子换成自己人。
可宋温惜也知道,父亲虽然渴望扭转家族落没得趋势,但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冒着风险投奔大皇子。万一大皇子失势,先前的允诺全不作数也就罢了,恐怕还会被大皇子连累。
宋韵文果然尴尬地笑了两声,说:“微臣……没什么野心,就想着,能平安度日便好。”
“宋大人。”大皇子的声音骤然变冷,“如今这形势,做出选择才尚有一丝生机。若是首鼠两端,只怕也无法平安。”
宋韵文抓耳挠腮:“这……这……再……再容微臣想想,微臣改日再去同尚书说说……”
宋温惜听到这,明白了大皇子的目的,便想要离开。刚一抬脚,却一时不察踩中了一截枯木,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大惊失色,僵在原地。
“谁在那?!”大皇子突然厉声呵斥道,“出来!”
宋温惜咬唇,不知该不该露面。此时此刻她出现在这里,该怎么解释?
正当宋温惜左右为难,屋中突然又传来动静。一个窈窕身影走进屋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宋温惜刚抬起的脚一顿,又往屋中窥去。
只见宋嫣然跪着伏在地上,颤抖的声音传来:“大皇子恕罪……臣女……臣女……倾慕大皇子已久,曾许愿此生非大皇子不嫁……得知大皇子来府中,实在是……思念至极……才……才贸然在门口蹲守……”
大皇子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沉声道:“抬起头来。”
宋嫣然缓缓抬起头,脸上浓妆艳抹,头戴朱钗,明显是精心打扮过。她眼含秋波,面若桃花,眸中透着毫不掩饰的倾慕和爱意。
宋韵文顿时惊慌失措,连忙斥责道:“大胆!为父同大皇子议事!你一介女流怎可守在门口!还不快滚……”
“慢着。”大皇子扬声打断了他。
他轻笑一声,轻佻地用手中的扇子抬起宋嫣然的下巴,问:“为何非我不嫁?”
宋嫣然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眉目含情,柔声说:“臣女一直认为,大皇子尊贵无比,才貌举世无双,令人景仰,是世间女子都梦寐以求的夫君。臣女早年间见过殿下一面,从此便魂牵梦萦,念念不忘……”
宋温惜心中冷笑一声,这宋嫣然的瞎话真是张口便来。她一深闺女子,何时见过大皇子?何况见过一面便可念念不忘?扯谎也未免太假了些。
谁知大皇子却笑了起来,声音愉悦:“我竟不知,宋家还有这样的美人。这位便是宋大人的长女吧”
宋韵文只能赔笑道:“是,小女被宠坏了,胆大妄为,冒犯了大皇子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美人何罪之有?宋大人的女儿,美艳动人,我见犹怜,怎会冒犯。”大皇子说着,将宋嫣然扶了起来,温柔道,“美人别跪着了,刚才可吓到了你?”
“殿下……”宋嫣然喜不自胜,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宋韵文紧张地说:“宋嫣然,你先退下,我同殿下还有些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