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惜,我们谈谈。”晏望宸眼底是掩盖不住的倦意,但他努力放柔声音,道,“今日的事,我也不想……”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宋温惜冷冷甩开了他的手,“从今往后,我与殿下再无瓜葛。”
私下里,他喊她小惜,众人面前,就喊她宋姑娘。
虽然她一直想要同他撇清关系,可是当他真的同她装作不相熟时,她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刺痛起来。
宋温惜想要绕过他,走近营帐。她离开了许久,不知道香芙怎么样了。
可是晏望宸又再次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近自己身前,低头怒视着她:“我知道今日你受了委屈,可沈悦深陷丧父之痛,此时若是追究……”
宋温惜用力地甩开了他:“殿下说错了,今日受委屈的并不是我,是香芙!”
晏望宸眼中的光渐渐暗下去:“我自知对不起香芙,虽然我将她从春雪阁救出来,可她并未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如今她中毒,我必然寻遍全天下最好的大夫来治……”
两人正说着,帐帘突然被撩开,晏时鸢焦急道:“快来人,香芙不好了!”
宋温惜心中一紧,她连忙要进帐,但她又想到了什么,身形微顿,双眸盯着帐帘,对晏望宸道:“殿下,此时我还能同你说两句话,是因为香芙还有救。若是香芙出任何事,我与殿下、沈姑娘,再见……便是仇人了。”
晏望宸听了她的话,瞳孔骤缩呆吗,愣在原地。
宋温惜无视脸色惨白的晏望宸,冷着脸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陈卿安抿了抿唇,犹豫了下,还是劝道:“殿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温惜她……今日说得或许都是气话。”
晏望宸抬眼看向陈卿安,视线茫然:“陈世子竟会安慰我?”
陈卿安微微勾了勾嘴角:“如今天下已定,殿下是太子,亦是日后的天子。虽然我们喜欢同一个人,但这并不妨碍我认为殿下是一位明君。”
“明君……”晏望宸嗤笑出声,又咳嗽起来,“咳咳……明君,什么明君,我给不了我爱的人公道,我算什么……咳咳咳……”
他似乎很是不适,咳嗽得弓起身来。
陈卿安见状,微微皱眉:“殿下的伤很重,还是好好回去修养吧。马上便要回到都城,都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殿下操劳。”
晏望宸停下了咳嗽,直起身子,看向营帐。他眼底是深深的不舍。
“殿下莫要再执着,否则,只会像脚陷泥潭,两人都会越陷越深。”陈卿安最后劝解了一句,便撩开帘子走了进去。
帐中,宋嫣然坐在一旁低声啜泣,晏时鸢也面色忧郁地垂着头。
宋温惜坐在床边,将香芙抱在怀里。
她见陈卿安进来,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陈卿安:“陈世子,你……帮我看看,是我的错觉,还是香芙她……”
她双目通红,让陈卿安的心一紧。
陈卿安立刻上前摸了摸香芙的脉搏,香芙的手腕微微有些发凉,任他如何摸索,都没有丝毫脉搏跳动的痕迹。
宋温惜期待地看着他,眼底闪着泪光,唇角却带着微笑:“陈世子,我不通医术,是不是我摸错了?香芙是不是只是昏睡过去了?”
“温惜……”陈卿安轻叹了一声,他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她,“香芙她……”
“香芙她只是睡了!”宋温惜抱紧了香芙,豆大的泪滴滴落下来,她却毫无察觉,“香芙睡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她的泪珠砸在香芙的脸上,可是香芙却丝毫没有动静。
“都是我的错……”宋温惜将脸埋在掌心,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对不起……都是我……我怎么这么笨!都是我害了大家……”
晏时鸢沉声道:“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个阴险恶毒的女人!”
她看向宋温惜,道:“你们方才在帐外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宋温惜,你为什么不直接冲上去揭穿沈悦的真面目!”
宋温惜仿佛听不到周围任何声音,她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麻木,脑子无法消化眼下的状况。
为什么是香芙呢?
她总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总是善良温柔的人总得不到好报?像姨娘,像祖母,像香芙。为何坏人却总是长寿?坏人总是有人保护?
这世界好不公平。
难道就因为她沈悦生在贵族世家,父亲是翰林学士,她便高人一等?就可以蔑视其他人的生命?又因为沈悦的父亲为晏望宸赴死,沈悦为晏望宸挡了一剑,便可在晏望宸那里永远享有特权?
宋温惜不甘心。
可是,她现在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她如何能同沈悦抗衡?
她不甘心,可她没有办法了。说到底,何尝不是她的无能连累了香芙?
宋温惜轻轻拍着香芙的背,感受着香芙残存的体温,喃喃道:“香芙,睡着了就不疼了……”
她轻声在香芙的耳边道:“香芙,若是见到我姨娘,就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香芙,别担心,我会替你报仇的……”
“香芙,来生你真的做我的妹妹吧,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