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藤原野小心翼翼的赔笑,李贤顿时觉得很没有意思,索性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角落里被东宫护卫看管的武器,顿时来了兴致。
捡起一把倭刀,抽出刀鞘,看着带着弧度的武士刀,李贤顿时觉得格外的不适应。
也没法说这样的刀,形状不好,毕竟,武士刀虽然脱身于唐横刀,但是,因为二者适应的战场不一样,倭国人做出对应的改变,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或许是因为对这个种族有一些看法,捎带着也就讨厌了他们的一些东西,李贤怎么看怎么觉得武士刀碍眼。
归刀入鞘,随手抛给李荇,李贤又朝着马樑伸出了手。
两个人都心领神会,李荇抽出了武士刀,马樑则抽出自己的横刀,倒提着递给了太子殿下。
接过横刀,见李荇已经做好了准备,李贤毫不犹豫的就一刀砍了过去,而李荇也同样挥出了一刀。
叮!
一声脆响,因为两个人都是用尽了全力,所以,力气上稍微弱一些的李荇,武士刀就被带偏了。至于两把刀,干脆就“镶嵌”到了一起。
示意李荇松手,李贤举着两把刀,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到了“镶嵌”的地方。
不出所料,是横刀切到了武士刀里面。看这个砍入的程度,力气再大一些,或许会直接砍断。
就硬度而言,武士刀还是不如唐横刀。
从大唐引进的工艺,虽然帮助他们用上了武士刀,而他们也适应自己的战场,做出了形状上的改变,但是,他们在锻造工艺上,明显还是落后的。
抓住横刀用力的一甩,将武士刀甩到一边,将横刀还给马樑。
看着地上那倒霉的武士刀,李贤嘿嘿一笑,又看了看倭国人的铠甲。
说是铠甲,但是破损到这个程度的铠甲,也算是奇葩。
从铠甲的制式、破损程度还有生锈的程度来看,应当是隋朝的铠甲。隋朝的铠甲保留到现在,还能有好?
上面都是漏洞,破损的地方,倭国人就用竹子给补上,简直简陋到了极点。从这一点来看,倭国人目前采矿的能力还不咋地,至少铠甲的产量,一定不怎么样。
见太子殿下看了倭国人的刀,又看铠甲,张玄则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撇下藤原野,缓步的走过来,凑近以后,张玄则才开口道:“殿下,这是前隋的铠甲,积累在府库之中,都快腐烂了,于是,当年的鸿胪寺卿,就决定将这些铠甲卖掉,反正都是一些生锈了的破东西,给草原人不可能,就赏给倭国人,反正他们挺有钱的。”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倭国人跟咱们大唐隔着大海,曾经派去刺探倭国情况的探子,传回消息说,倭国地方不大,而且极其的穷困。这样一个国家,就不必过分提防了。”
见张玄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贤发现,自己竟然很难跟他讲倭国人的可怕。
这个种族,确实是可怕的,然而,可怕的不是他们的力量,而是他们的心思。
楚虽三户能亡秦,战国七雄,秦国也曾经一度垫底过。
越是小国,越容易生出艰苦奋斗的心思,对土地的渴望,也是无与伦比的。
倭国正是因为是个岛国,往东发展无望,所以,它也只能将视线盯到西方的土地上。
从它不断的进攻新罗百济来看,它就有着侵入大陆发展的心思。别的不说,要是倭国在漫长的历史上,得到机会侵占了高句丽的地方,它或许比高句丽还要麻烦。https://m.
尤其是在武士道精神开始诞生以后,这个种族,或许比吐蕃人还要可怕。
因为压迫,所以爆发。因为贫穷,所以毫无底线。
说起来,这就像是乞丐突然得到了百亿家产,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投资,也不是如何回报社会,而是首先想着将之前没有机会达成的欲望,全部宣泄出来。
某段中原的血泪史上,这个民族的残暴,并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想清楚这一点以后,李贤叹息一声,对张玄则开口道:“贞观年,东北地域有高句丽那些国家存在,为了在东方海峡的方向牵制他们,支持一下倭国是应该的。但是眼下那里就剩下新罗还在苟延残喘,一旦新罗随之灭亡,那么就会是咱们提防倭国了。两个国家一旦真正接壤,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孤跟你说吧。”
张玄则奇怪道:“殿下,虽然两国接壤,必然战争,但是,倭国不至于吧。说实话,这样呀一个微末小国,甚至不值得您动心思啊。”
看着张玄则疑惑的样子,李贤实在没办法真正阐明自己的观点。
毕竟,没发生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作为论证使用。
或许,在这个时代,哪怕是最深谋远虑的大将军,也很难会把倭国上升成为大唐的敌人这个档次。
君子报仇,千年不早,李贤很清楚自己现在在所有人看来,有点傻,甚至,他自己也清楚,自己非要对付倭国,就是一种倔强。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就是没法说服自己好好看待这个种族,没法说服自己当做看不到它们。
长舒一口气,看了一眼后面远远的藤原野,李贤对着张玄则叹息道:“张鸿胪,你也知道,高祖皇帝建国,太宗皇帝本就拓土无数,父皇又是一个不安生的,将大唐的土地,拓展到了如今的程度。孤很想拓展疆土,追随他们三人的脚步,但是奈何,如今大唐的土地,已经有些撑着的嫌疑了。”
“对于一个未来的皇帝而言,没有对手,可以说是最大的悲哀。因此,孤现在很想找一个地方,锻炼一下自己对外的能力。挑来挑去的,也就倭国最熟悉。孤想着谋划一下倭国,来验证自己的一些猜想,你看怎么样?”
谋划倭国?
如果平常的时候,太子说这样的话,张玄则肯定会大笑的。
但是,今日听了太子的一番话,他忽然有些感同身受。
没有敌人啊,现如今,想要跟武德年、贞观年一样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都变成了奢望。自己作为鸿胪寺寺卿,最为钦佩的就是太宗年间的唐俭。想一想,孤身前往敌营,安抚颉利可汗,为大军的进攻创造机会,而敌人被击溃以后,还能全身而回,这才是彪炳史册的功绩啊!
可是到了自己呢?
也就突厥吐蕃的使节,敢平等的跟自己说话,换了别的国家,尤其是倭国这样的小国,使节都恨不得舔鞋子。
如此这般,也很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