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大帅。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赵千起身,胸口挺得笔直,敬了一个哈泰从未见过的军礼,“这就是我们的军礼,如果你还没忘记你是个军人的话。”
哈泰颤抖着起身,缓缓抬起手,学着赵千的样子敬礼,口中也用力叫了一声大帅。
“继续喝酒。”赵千笑着坐下,“还有那些局儿,都叫来,两个男人喝酒多没意思。”
哈泰愣住了,“大帅,叫那些局儿干嘛,你不去准备?还有你说的‘他们’是谁,可是你的兵?”
赵千摆摆手,“问那么多干嘛,他们是谁以后你就知道了,准备什么,为什么准备,早就准备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饮酒作乐。”
哈泰不放心,犹豫不决。
赵千看着他,“安心吧,现在京城还不够乱,我要让一个人怕,他怕了,就好办多了。”
让一个人怕?谁?哈泰想不到了,干脆不琢磨了,转身出门,招手叫过那几个一直在门口守着的心腹,让他们去为那位坐在桌前气定神闲喝酒的赵大帅叫局儿了。
……
1898年4月18日,光绪二十四年。
京城震动了。
五起命案同时发生!
李莲英身边红人德公公死于城西市口,同时丧命的还有宫里的四位轿夫。
詹事府詹事、正三品大员萨哈连被人杀死在家中。
同时,还有三名三品以上大员同时被杀,两名文官,一名武官。
第二天,颐和园。
慈禧正在遛弯,就见李莲英急匆匆的跑过来,还隔着好几米,就噗通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慈禧见状不对,小李子如此惊慌,怕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于是屏退周围,在亭子里坐下了。
“老佛爷,老佛爷!”李莲英抬头,声音都变了。
“嚎什么,也不怕人笑话,起来说话儿。”慈禧皱起眉头。
李莲英起身,“老佛爷,出大事儿了!”
慈禧看了他一眼,“慢着点说,看你慌的。”
李莲英道:“皇上现在在乾清宫里,军机那几位都在门口候着,拿不定主意。”
慈禧一惊,“哪儿出事儿了?天津?洋人又打来了?”
李莲英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都不是。”
慈禧明显松了口气,有些微怒,“那你着急忙慌的,搅得我差点没回过气儿,到底什么事,好好说。”
李莲英把昨天发生的事说了,还特别强调了小德子被杀是逆天狂徒所为,是在挑战大清的威严,简直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慈禧沉吟了。被杀的五个人,小德子是李莲英亲信,当然也是自己的亲信,另外四个人,都是手上有实权的官儿,其中还有两个是一纸批文就能调动数十万两银子的主儿,而且,他们都是自己的人,不由眉头紧锁,眼中神色阴晴不定。
过了一会儿,慈禧伸手,“小李子,去乾清宫,我倒要去看看,皇帝对此有何说法。”
李莲英眼中一闪,知晓了慈禧心中想法,连忙过去将慈禧搀起。
……
砰!
青瓷花瓶粉碎。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光绪脸色铁青,就像油锅上的蚂蚱一样。
“皇上请安心。”一个老者颤巍巍的跪下去。
“安心?老师,你叫朕如何安心?”光绪看了老者一眼,也没叫他起来,背着手在殿内来回走动,走到一座西洋钟前,怒火攻心,一脚将钟踢倒。
钟摆摔了出来,弹了好远。这时,一双穿着布鞋的脚停在了那钟摆前,然后,一只黝黑粗短的手捡起了钟摆,“圣上,请息怒,此事虽大,倒也好办。”
“好办?”光绪转身望着这个人,“连死五个人,全是太后的人,都是握着印的,如果你是朕,你该如何?太后如来兴师问罪,朕该如何解释?”
这人也不行礼,笑道:“圣上,死了这几个人,对我们来说,是好是坏?”
光绪愣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老者也回头,一脸诧异。
这人晃着手中钟摆,接着道:“天下大纲,是以帝为先,国之无君,如何为国?我大清泱泱,地广物博,却为何为洋虏所欺?归根结底,便是国不国,君不君!”
“放肆!”跪在地上的老者噌的一下站起。
光绪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转而对那口出狂言之人道:“继续说。”
那人朝老者作揖,“翁大人,下官所说之意,并非大人所解,下官所指,是……”他抬起粗短的手臂,指着颐和园的方向,“园子里那位在,国何以成国,君何以为君?”说罢,拜倒在地,连叩三个响头,“圣上英明,乃天赐明主,奈何时运不济,以致我大清贫弱至此,我等天下仕子,必为圣上粉身碎骨!”也不等光绪说话,又自行站了起来,朗声吟道:“抚剑长号归去也,千山风雨啸青锋。圣上,矢口否认便是!”
铛,那人松手了,钟摆掉在地上,响声让光绪一颤。
那老者的眼中,也是亮堂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