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看到赵大帅张着大嘴的神态,毕竟少年心性,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松坡,注意礼貌。”年轻人喝斥。
“是,老师。”少年朝年轻人鞠了个躬,收起了嬉笑的神情。
“你叫啥玩儿?”赵千瞪大眼睛望着少年。
“我不叫玩儿,我叫蔡艮寅,字松坡。”少年挺着胸,纵然身板还没发育好,却也气势很足。
“松坡,注意态度,我们有求于人。”年轻人再次喝斥。这个朗目星眉、气度不凡的年轻人正是梁启超,也就是凌峰刺杀光绪失败后将皇帝送回仁寿殿的那个年轻官员,康有为的学生,只不过老师跑了,学生还在。那少年叫蔡艮寅,是梁启超的学生。
梁启超……赵千虚起了眼睛,他现在还这么年轻啊。好,这是个人物,比他老师强多了,好在年轻,还没以后受他那狗屁老师影响的迂腐观念,有搞头。至于这个少年……
赵千激动了!
这是天大的好买卖啊!老佛爷在京城不遗余力的搜捕帝党和维新派,梁启超不得不跑路,还带上了个大礼!
“你这名字不好。”赵千坐回了椅子,目光落在了少年蔡艮寅脸上。
“怎么?”蔡艮寅接触到这目光,不由脸上一烫,心里也是一颤。
梁启超有些疑惑的看着赵千,胡余胡更是抿着嘴在一旁看好戏。
“难念,难记,就跟这个国家似的,明明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复杂。明明这么大片土地,这么多人,却要被几个小国欺负,欧洲就算了,日本鬼子也欺负到头上了,我看你这小子不但要改名,还要彻底改变这个国家。”赵千笑道。
梁启超一震,皱眉思索。少年蔡艮寅眼中却放出了光华。
语言简单,在这些读书人看来甚至有些粗俗,可道理却通透,你们大道理长小道理短,拉拉杂杂一大堆,却没有“彻底改变这个国家”这句话来得直接。
“我不跟你说什么屁话。蔡锷,哦不,蔡艮,艮什么?”赵大帅翻着眼睛。
“蔡艮寅。”胡余胡在旁边小声提醒。
“上路!”赵千猛地起身,重重拍了一下胡余胡肩膀,“这回我就是故意说错的,什么艮,什么子丑寅卯,太阳历科学,为什么非要月亮历,物理化学带来生产力,可以造枪造炮,为什么要学之乎者也?我不是说这些东西不好,好,咱们华夏的东西都好,可是现在不好,这个时代是片丛林,弱肉强食的丛林,人家崇尚科学,所以人家是捕食的,我们还在之乎者也,所以我们是送菜的。中国不缺文化,嗯,至少现在不缺,以后缺不缺不想说,中国缺的是血性,是科学,是他妈敢打敢拼,敢抢敢杀的血性,是他娘的遍地的工厂,遍地的技工,遍地的科学家!姓蔡的小子,你可以艮寅,不过不是现在,等我们重新像个人一样站在世界东方,随便你怎么寅。”
随便你怎么……寅。这最后一句听起来相当的别扭,可梁启超却震撼的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不知道西学先进,只是这样的说法是头一回听见,简单直接,却像一团火,将他体内所有的血点燃!
突然,梁启超起身,重重一跪!
赵千望着他,面无表情。胡余胡望着大帅,微微颔首。
“老师!”少年蔡艮寅也顾不上心中的震撼,忙要去扶梁启超。
“不用!”梁启超推开了蔡艮寅的手,愤然抬头,“大人,卓如这一跪,心甘情愿!不是为了大人,是为了中国,是为了华夏,是为了我们重新像个人一样站在世界东方!”
最后一句话,梁启超已喊得声嘶力竭,而两行热泪,从他眼中缓缓滚落。
“老师……”蔡艮寅颤抖着。
赵千走到了梁启超面前,蹲下身,却没有扶梁启超,只是把手伸到了背后……
“大帅,你要干什么!”胡余胡大惊,情急之下,连称呼都忘换了!
嚓。很轻的一声。
然后,一根辫子落在了地上。
“起来,要跟着我,这就是第一步,让这片土地复苏的第一步。”赵千拿着狼型战斗刀,居高临下的望着梁启超。
梁启超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缓缓起身,站在那个割断他辫子的男人面前。
赵千嘴角轻轻一扬,将刀插回了腰带后的刀套。胡余胡长出口气,眼中却流露出欣赏的神色,这个梁启超他是知道的,不过见着本人还是头一回。
蔡艮寅则站在梁启超身边,目不转睛的望着赵千。
“子问,去弄点咖啡来。”赵千坐在了椅子上,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
“没咖啡……”胡余胡愣了。
“那就茶!今天你怎么老拆我台!”赵大帅开骂了。
“哦。好。”胡余胡倒茶去了。
梁启超听到了赵千的骂声,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静静的望着朝他微笑的赵千,渐渐的,目光炽热起来……
“卓如,愿效死!”
梁启超大喊一声,就要拜倒。
可是,这一次却被扶住了。
“效什么死,这是需求和代价,你的需求,我付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