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秭归城在李豹和殷虎等人的破坏下，彻底混乱了起来，殷无尘觉得时候到了，带着众人，跟着慌乱的人群，混入了教堂当中。
一部分人跪在地上念念有词，一部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还有一部分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无非就是关于秭归会怎样落幕，他们又该怎么选择。
投机倒把的人认为这是个机会，投靠雍州可以继续存活，一些立场坚定，信仰神明的人则认为他们丢弃了信仰，耻与为伍，吵得不可开交。
殷无尘和叶天南等人蹲在角落，默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能说众生乱相，也不过如此。
天崩之后，蝼蚁也会苟活。
这无关信仰和立场，这教堂，将整个秭归百姓的抉择，浓缩成了一个缩影，最终，还是活命最重要。
于是所有人又安静了下来，走到窗前去看生活了几十年的城池，这里是他们的家，是他们魂归的地方。
浓烟四起，人声鼎沸，哭喊一片，众人沉默了。
在神明和生命的单选项中，他们选择了生命，如此的话，那就要抛弃一些东西了。
殷无尘没管这些，如果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恨不得叫人立即将这些人给杀了，目光看向教堂深处，左边的小门上，他判断那个地方，就是通往赵苟藏身的地方。
现在虽然混进了教堂，但还在外围，并没有深入，想要进去，还得掩人耳目，悄悄过去才行。
毕竟教堂后方，是这群百姓眼里的圣地，没有教主的允诺，普通人不能擅自过去，否则，就是对神明的不敬。
范良说道：“侯爷，咱们可以绕过去，不一定非要走那个门。”
范良说的绕，指的是从外围翻墙进去，但这样的话，刚才好不容易混进来的行动不就成了笑话了吗？
而且这里面的人，也不无敌人的眼线，他们能够混在人群中，那对方之人同样可以。
殷无尘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从那门通过才行。
想到这，他站起身子，径直朝小门走去，他个头高大，而且体形修长，站起来后很快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
一忠实的信徒拦在他面前，厉声问道：“干什么，神明重地，不准擅自强闯。”
殷无尘嘿嘿一笑，蹲下身子捆鞋带，他不是鲁莽的人，这么做不是没有目的，那人见殷无尘收了脚，便骂骂咧咧地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嘴里嘀咕着一些叫人听不懂的经文。
殷无尘心头烦躁，脸上挂着笑容，挨着男人坐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这么一看，好像是相识已久的老友那般，其实际上两人从见面到现在，说出的话，五根手指头都数得清，那人感觉不对劲，张嘴就要开骂，但就在这时候，殷无尘身上的气势随之陡然一变。
久居上位的气息，像是狂风暴雨那般碾向旁边的男人。
他浑身一颤，自然意识到面前的男子不是简单人，哆哆嗦嗦地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殷无尘低声说道：“你不是信徒吧。”
男人隐藏得很好，但眼里的一抹闪烁，还是被殷无尘捕捉到了，殷无尘幽幽一笑，说道：“老实交代，我给你留全尸，不然，大军过后，鸡犬不留，你家里的人，都将随你的决定而决定是不是要跟你共赴黄泉。”
荆州府被黑甲铁骑踏平，当代荆州之主消失，前段时间下阳城被攻陷，与之对应的秭归又在前几日被敌人打破了城门，现在，城内到处都是黑甲铁骑的影子，似乎一夜之间，就换了天地那般。
所有人都意识到，世道乱了。
这个男人当然也不例外，听到殷无尘这句话，他就意识到了对方是什么人，当然，他也不会认为面前这个男子，就是令人为之色变的魔头殷无尘。
在殷无尘的强势逼迫下，男人最终妥协了，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真的是混在人群中的眼线。
听到这，殷无尘笑了。
他之所以朝这边走来，是因为这个男人自从出现在人群中，就和别人显得格格不入，虽然他也去窗边看了外面的情况，但脸上没有普通百姓的焦躁不安，反倒警惕十足地打量着屋内的人。
普通人会有这些举动吗？显然不可能，他虽然隐藏得很好，但和拥有一双老辣眼睛的殷无尘比起来，还是嫩了不少。
“里面藏了多少人，赵苟在不在里面。”
“五十人，赵大人的确在里面，身边有两个西方基因战士保护着。”
“嗯。”殷无尘点点头，问道：“大厅里面还有你的人吗？”
男人听完，下意识地就要抬头张望，殷无尘不露痕迹的将匕首抵在他的腰间，说道：“不要耍小动作，告诉我，有没有，有的话，在什么地方，是哪些人，身上有什么标记。”
男人怕死，感受到匕首的刀尖，已经刺入腰间软肉后，连忙说道：“教堂内有四个人，东南西北各一个，手背上一个红色的教皇刺青。”
殷无尘再次点头，然后冲着叶天南勾了勾手指。
后者起身，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然后大笑着坐在男人身边，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嗓音喊道：“哎呀，老表，你怎么在这，好几年都没见到你了。”
这话一落，四周的角落，果然有人怀着疑惑的目光朝着这里看来。
殷无尘低声说道：“四个老鼠，手背有红色刺青，想办法除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