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壮志不言愁,人老带来的不仅是色衰,还有披靡天下的雄心,遥想当年,那位年迈的柱国,力排众议,将李氏侯爷一手捧到了帝国之巅,迈着僵硬的脚步,主持帝国大事,保女帝登基,摧毁了国内一些列毒瘤,完成了为拓土开疆的内部安定局面。
此人,一直都是天子的崇拜对象。
他深深的看着老太监:“扬州以败,雍州掌控三大州,兵锋所向,的确势不可挡,可不要忘了,天下苦百姓久矣,他雍州又能撑到什么时候?一旦失败,不仅要把占领的疆土全部吐出来,甚至,殷家在雍州府的统治根基,也将断裂。
还有,殷家这两兄妹,看似联袂进攻九州,实则貌合神离,本帝有一人,正在殷无尘手里得到了重用,只要他在,不愁殷家不灭。”
他放下折子,冷哼道:“这场大局,五十年未有之惊天变,烈火军校下场推动了时代大潮的进步,而今,也该轮到本帝了,蛰伏几十年,正当中州真正的没落了吗?”
言罢,对着空旷的大殿喊道:“金陵卫何在!”
哗啦——
阵阵脚步声响起,整齐的动作,表示了严明的军纪,一群身穿黄金锁子甲的侍卫凭空在大殿内出现,他们单膝跪地,高呼道:“参加陛下。”
……
扬州败北的消息,经过层层传达,不消七日,便传遍了整个九州,各地百姓奔走相告,雍州越是如此,各大诸侯便越是忌惮,对那位风华绝代的殷商薇,忌惮到了极点,有些本想联合起来偷袭雍州腹地的诸侯,纷纷摁下了策划好的计划,人心不已,开始暗暗思考今后的对策。
是战是降,民间流言蜚语顿起,诸侯之间闻言也就笑笑,只是各地的征兵令从先前的闲散变成了严令,家有三男者抽其二,家有一男者,留幼,长者当田里锄头奔赴军营训练。
……
殷无尘叹了一声,看着面前的钟离,问道:“荀惑去那边多久了?”
“禀侯爷,截至到现在,已有七日之余。”
“七天了么?”殷无尘低头,沉思片刻,迎着初升的朝阳,将目光投向荀惑那日出城的方向,这不是他的为人,劝降之事也不该耽误如此之久才是,莫非……他心头一动,忽然觉得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钟离见状,神色也顿时变得黯淡无光,两眼之内,流露出担忧之色:“就怕他会遭遇不测。”
闻得此言,殷无尘猛地抬头,一双犹如刀子的眼神,扎在钟离身上:“荀先生吉人自有天相,本侯信他不是短命之人,此事就此结果,不要继续议论。”
“是。”
钟离点头,神色微变,颤着声音回了一句。
时间越长,对他们的局面越加不利,三军不动,只会动摇军心,且现在扬州主力被歼灭,谁也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不论怎样,摆在他们必经之路的城池中,那个徐庆丰还在,而在其后方,还有久久未曾露面的陆氏之人,对于扬州主力被歼灭这点,对方似乎无动于衷,毫不在意,反倒整日厉兵秣马,大有星火燎原,鲸吞他们的味道。
“再有两日未归的话,我们,便发兵攻打吧。”
“遵命。”
……
徐庆丰这几日寝食难安,焦灼不已,扬州残余主力被歼灭的信息,都不及他现在焦灼一星半点。
荀惑在将军府失踪的消息,被他压了下来,严加命令不得向外传递,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敢有如此大的胆量在将军府外动手,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一夜枪响之时,他就觉得要遭,带着诸多将领冲向府外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荀惑的影子。
地上只有一颗还在散发着高温的子弹壳,以及激射在墙上的鲜血。
枪是荀惑的,他知道,当看到那鲜血的时候,徐庆丰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他多聪明,拔下一根眼睫毛都是空心的,只是瞬间便明白了所有,震怒之下,当夜便封锁了城池,让士兵挨家挨户地搜查起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这么不明不白。
可随着一道道不乐观的情报传来,徐庆丰的期待和侥幸,完全烟消云散,这么大一个活生生的人,硬是不见了,哪怕他掘地三尺,也未曾找到对方一星半点痕迹,荀惑消失的三日后,他收到了从陆氏那边传来的情报,对方下令让他出兵。
徐庆丰硬生生将这命令压了下来,没有立即回复,只是在城内大修防御,摆开了防御阵势。
同时也在继续寻找着荀惑的踪迹,一个人啊,怎能犹如石头那般石沉大海,连个浪花都没有。
徐庆丰失眠了几夜,周边的将士也跟着提心吊胆起来,特别是当殷商薇歼灭扬州主力的消息传过来后,弄得任性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对方的大军就要打到这里来,对方歼灭四十万的战俘,一个不留,任谁想了都会睡不着觉吧。
如果荀惑没事,招安一事正常进行的话,现在的他,哪里会因为这个消息而胆战心惊,反倒会庆幸投降之快,毕竟荀惑当时给出的条件特别丰厚,不仅保留了他的本部兵马,还同时让他继续担任统领。
这总比死在战场上好吧,一想到殷商薇砍杀那四十万人的画面,徐庆丰便觉得无法呼吸。
事情超脱了他的掌控,眼下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消息瞒不了多久的,一旦时间线拉长,殷无尘肯定会怀疑是不是他拒绝了荀惑的招安,甚至还杀了对方,到时候不论他说什么都没用,百口莫辩,只能一死。
可这般委屈的被人操控利用之死,实在是叫人愤怒不已,又无奈又委屈。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