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刑上的男人没有被塞住嘴巴,所以能发出大声的叫喊。
这是炮硌的独有特点,让围观者目睹你的恐惧,目睹你绝望,你的惊恐叫就是最大的广告。你绝望恐惧的嚎声越大,对那些围观者的震慑力越大。
当然,行刑者也可以出口辱骂。
只不过这种辱骂,很快就会被残酷死亡前的恐惧所代替。
这是超出人类忍受力的恐惧,没有人能够坚持而意志不崩溃。
“我不是罪人……我……我是大普圣庙的施布僧……我不是罪人……”
恐惧的挣扎声远远传来,伴着围观者的大声哄笑。
“宁铁,别看了。父亲在山里心急如焚,先回去写信报告平安。”
“正是。此是,仅是祭赎的小庆典,几个月后还有大祭典,到时更加热闹好看。不仅有炮硌、还有肉刑、火刑、钉刑……”
宁铁目光掠向那些架下一张张瞧得津津有味的脸庞,心里有着莫名的复杂滋味。在前世,他也是一个历经大小血战,见惯生死的人。但是看到这一幕,折磨惨酷的杀人一幕,看到这些以此为乐的围观者,他却不知怎么形容自已的心情。
“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真实现状。如果有一天我成为炮台上的那人,所有人依然会如眼前一个模样,没有人给予一点同情。都是欢呼着看我如何被折磨而死。”
“我要将命运攥于自已手上!”
“我要强大到没有人能够解押上高高的炮台!”
宁铁下定决心,在这个人的智力未开化的世界,要不想被别人残酷地杀死,唯一的条件就是提升自已实力。
“啊!”
一惨冲天的惨嚎,身后传来血肉焚焦的味道……
“宁家商号”。
宁铁穿过数条小巷,远远见街中宁家分店的大招牌。
三层的高楼,店铺大门打开,来往的人不多。
“这就是家家庄的驻点。”
宁铁前身来过不少次,但他没有传承记忆,所以算是第一次到来。
“……王掌柜,这是我写好的信。你马上传回去。”
宁汾将信交给对方,这才抹去额角上的涓细汗珠。
“既然安全,你不必如此着急。迟上半会,他们应该能等得到。”
宁铁将一条散着微香的手巾递到她面前。
“若是我,让山里等多半刻自然不紧要。但你是宁家的血脉,是整个宁家的中心,父亲必然如坐针毡。将平安消息早一分报回去,就能让他少作出很多不必要的误判和担心。”
宁铁心一紧,长久无言。是啊!自已不知不觉成为宁家最重要的寄托,甚至说是唯一的寄托,自已一有过风吹草动,就让他们不惜一切地代价。
让他记忆犹深的是在驿站对岩远堂的那幕。
宁汾明明无法抵得住岩远堂,但都咬牙不惜牺牲性命,不惜牺牲女孩子最珍贵的清白,都要让自已逃出去。
从她,到宁家每一个人,几乎都将他看成皇帝级的继承者,无怨无悔地为他付出所有。
这是一份沉甸甸的重担,令宁铁心底陡然沉重。
“如果我这个支柱,最终离开宁家,宁家承受得住吗?他们会不会丧失所有希望,而人人彷徨绝望?”
宁铁掳夺了前个宁铁的肉身,此行出来,原本打定主意,趁此机会离开宁家,专心追寻修武之道。追寻那传说的‘不朽境’,此刻直觉得这对宁家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因为宁家付出给予的对象,不是前一个宁铁,而是眼前的他。
对宁家,他蕴含着无形的愧疚。
“多谢。”
“歇息两天,我们就前去卫级裁判所。”宁汾将手巾放在洗脸盆内,道:“这两天你好好养精蓄锐,不许外出。到了淘汰甄选的当日,你定要以最好状态全日以赴。”
“哦。”
“我知道你看出来了。这是局禁你行动,不让你外出。它不是是父亲的主意,一来让你静心下来,为甄选而准备。二来是怕你畏难悄悄地溜走,遁之大吉。”
“……”
“总之两天内,你不准离开分号一步,更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宁铁不得不佩服宁渊,他是怎么看出来的?自已和一个字都未曾向外透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