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原本猜想,周衍川口中“一辈子无法实现的理想”,很可能与他曾经美满的家庭有关,也很可能与星创的百年宏图有关,甚至与她尚未证实的周源晖有关。
所以一路上,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浮想联翩。
一会儿猜周衍川要带她去看适合三代人居住的大宅,一会儿猜是高大上的无人机展馆,一会儿猜难道他和周源晖有个兄弟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基地。
结果眼看车子渐渐驶向市中心,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你到底带我去哪儿?”
周衍川抬眼扫向窗外:“快到了。”
厉害了,还跟她卖关子。
林晚鼓了鼓腮帮,身体往前倾,问专心开车的助理:“他刚才叫你开去哪里?”
助理微微笑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我就是个打工的,小姐你别为难我”的意思。
林晚没辙了,沮丧地靠回椅背,盯着车内散发出金钱芳香的豪华内饰发呆。
她心里有些懊恼,情绪上来就不管不顾地发泄了一通,仔细回想起来还丢人的。周衍川毕竟是她的爱妃……哦不对,是她的暧昧对象,在人家面前展现出如此软弱的一面,怎么想都有损她英明神武的形象。
她刚才该不会是在跟周衍川撒娇吧。
林晚睫毛猛颤几下,对自己感到万分无语,明明约定好一个月的期限,现在这样,倒像她违约了似的。
月亮一点点爬上山头,悬挂在彻底黑尽的夜空之中。
吃过晚饭的行人三三两两,在街边走走停停地散步,偶尔有几个打闹的小孩在人行道上跑来跑去,很快便被家长一把拽住,吵吵嚷嚷间氤氲出城市特有的烟火气息。www.
周衍川目光稍斜,无声打量着她的脸。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一会儿一变,仿佛脑内有一场激烈的斗争正在展开,可无论如何变化,始终都有层淡淡的阴霾笼罩在她身上。
是比几月前听说小鸦鹃受伤时,还要更加失落的样子。
林晚留意到身旁的目光,不自在地清清嗓子,索性把头扭向一边。
正好此时,车辆减慢了行驶速度通过一个门卫岗。
电动闸门缓缓往两边拉开,一条宽敞笔直的道路映入眼帘,是她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风景。
林晚一愣,这不是南江大学吗?
她一时间顾不上其他,又扭过头诧异地看着周衍川。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七拐八绕的校园道路比助理还熟悉,时不时提醒几句“左转”“右转”,尽职地担当起一个导航,指挥助理最后把车停在了一幢实验楼外。
林晚抬眼一看,心中一阵发毛。
市区内的南江大学是老校区,建筑大多保持着上个世纪的特色。
比如此刻矗立于窗外的农科院实验楼,就是一幢没有电梯的五层建筑,白墙灰砖设计得古朴,竖长型的窗框在路灯照射下,隐隐映出树叶的影子。
偏偏此时还起了风,树影在玻璃窗上影影绰绰地晃了晃,越看越像恐怖电影里的鬼宅。
推门下车时,林晚郑重警告道:“你如果敢带我来玩什么试胆大会,我就用高跟鞋砸破你的狗头。”
“嗯?”周衍川显然没跟上她跳跃的思维,怔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没事,我联系过了,里面有人。”
林晚半信半疑地跟在他身后,快进去时突然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说:“我五岁那年,这幢楼还归以前的化学系使用,有天实验发生意外引发了爆炸。”
周衍川:“然后呢?”
“……当时死了两个学生。”林晚声音越来越小,“后来我再也没有晚上来过这里。”
周衍川无奈地看她一眼,低声说:“那你跟紧我,有鬼的话,我替你挡。”
林晚暗自吐槽,你看没看过恐怖电影,鬼是可以穿墙的好不好,你一个大活人挡在面前有什么用,瞧不起鬼吗?
然而吐槽归吐槽,到底还是好奇战胜了恐惧。
她紧跟在周衍川身侧进了实验楼,因为贴得太紧,走上狭窄的楼梯时,肩膀有时会不小心碰到对方,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后,又悄无声息地错开。
两人的脚步踩在古旧的木质楼梯上,发出低而沉稳的声响,一声叠着一声,从一楼到了四楼。
“到了。”周衍川往楼梯左边的实验室看去。
林晚刚才在外面看窗户全是黑漆漆的,却没想到走廊的另一边居然真的亮着灯,实验室内隐约有人声传来,应该是有学生在等实验结果。
她对实验室这种充满学术氛围的地方向来充满敬畏,下意识压低声音:“你确定外人可以进来?不会打扰到他们吧?”
万一等会儿人家把保卫处的人叫来,那她近在家属区的母亲大人肯定会赶过来痛骂她一顿。
周衍川点头,走过去抬手叩门时,轻声说:“我是实验项目的投资人。”
林晚愣了一下,没等她问出什么项目,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了。
一个男生站在里面,规规矩矩喊了声“周先生”,又转头对里面说道:“潘老师,周先生到了。”
男生后退两步,让他们两人进去。
与陈旧的建筑外观相比,实验室里面倒是一派窗明几净。
工作台和仪器设备似乎没用几年,看起来还算比较新的样子。
靠墙的六角桌边,一位五十来岁、头发花白的女人转过头来,推了下玳瑁色的老花眼镜,问:“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