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障史官的性命,后世制定了“帝王不得躬自观史”,“不杀史官”等各种古制。
璎珞又道:“荣郡王无法,只得说,自己还没有登基,还不算帝王,帝王不可躬自观史,这一古制对他没用,史官仍是油盐不进,荣郡王气急败坏,是在身边随行官员的劝说下,这才打消了观史的主意。”
姜扶光神色淡漠,荣郡王想歪曲史实,是不可能的,史书会如实记录,他的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喝完了药,姜扶光有些乏了,内侍过来禀报,荣郡王妃过来看她。
璎珞蹙眉,退到了一旁。
内侍引着荣郡王妃进了内殿,闻到了殿中浓重的药味。
荣郡王妃坐到榻边,握住姜扶光的手,待她一如从前,满眼担心地询问:“陛下登基大典在即,宫中里外都忙得不可开交,这几日一直不得空,没来看你,身体好些了吗?”
荣郡王妃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姜扶光低头,看到她的腕子上,缠着一串绿檀七宝佛珠,佛珠油光水滑,透着淡淡的玉色,显得光润如玉,显是经常经常佩戴,礼佛之故。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在外人面前热情爽利的荣郡王妃,在私底下竟然信佛。
造孽太多的人,都喜欢礼佛。
他们认为,佛祖原谅了他们,就能减轻自己的罪孽,得到心理上的安慰,坏事做起来,就更理所当然。
她几乎能想象,荣郡王轻捻着佛珠,跪在佛堂里,一边虔诚地侍奉佛祖,一边恶毒算计她的画面。
姜扶光轻扯了一下嘴角,借着咳嗽,抽开了自己的手,拿了帕子,掩嘴轻咳。
荣郡王妃仿佛察觉了她的冷淡,一蹙眉,看向了一旁的璎珞,连嗓音都冷了下来:“长公主怎的咳成这样?你是怎么照顾的?”
璎珞连忙上前,低头回道:“太医说,长公主寒邪入体,时有咳嗽,要养些时候才能好。”
荣郡王妃有些不满了。
“璎珞,你先下去。”姜扶光终于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她看向了荣郡王妃。
荣郡王妃脸色不由一沉,眼睁睁看着璎珞退出内殿。
“倒也怪不得璎珞,”姜扶光面容苍白,纵使憔悴,仍透着一股难言的尊贵,“未央宫是先帝赐予孤,乃孤的寝宫,为后宫六宫之一,荣郡王妃来者是客,这威风,怕是使错了地儿。”
莫说荣郡王还没有登基,也没有册封荣郡王妃为后,便是荣郡王妃为后,她堂堂一国长公主,在这后宫之中,也不存在屈居他人之下的道理。
荣郡王妃仍然笑道:“我也是忧心你的病情,一时情急,这才忘了分寸,你可别怪我,”一副亲亲热热的态度,仿佛与她关系有多亲似的,“听太医说,你寒邪入体,此番落了病根,以后可要好生养着,不能像从前那样,整天操心这个,操心那个,你还年轻,也不晓得轻重,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把身体操劳坏了,可要遭一辈子的罪。”
只差没明着说,让她不要再插手朝事。
姜扶光听得着实好笑,荣郡王妃向来长了一张巧嘴,惯会口蜜腹箭,明明说着警告的话,叫人听着,也像是真的担心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