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夫这话,简直戳到了新皇的心窝子上。
新皇好不容易借着长公主生病,将长公主半软禁在宫中,对外说是,出于对长公主病情的考量,毕竟宫里这么多太医,往来方便,各种名贵药材应有尽有,这是宫外不能比的。
朝臣们心中不满,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荣郡王是叔父,现在又是君,留长公主在宫中的理由也得当。
但此番,让姜宁柔这么一闹腾,倒显得新皇将长公府留在宫中,此举十分不妥。
新皇眼下是放人也不是,不放人也不人。
散朝之后,新皇脸色就不大好了,留了他说话,恩准他进宫见姜宁柔,让他把这事给处理干净了。
虎威将军蹙了蹙眉,看向一旁的令侍:“公主身体怎么样了?”
令侍连忙答道:“公主失血过多,昨儿夜里烧了一整晚,太医们轮番诊治,今早才褪下去的。”
一张嘴,就提了姜宁柔的伤有多么凶险。
“外祖父,”姜宁柔满脸委屈,忍不住哭道,“姜扶光,实在是欺人太甚,她竟然……”
虎威将军出身行伍,从前总觉得,这个外孙女乖巧听话,聪明懂事,很吃她这一套,因此待她也十分疼爱。
可这会儿,他却觉得姜宁柔这作派,实在叫人腻味。
姜宁柔的心思,旁人不知,他这个做外祖父,肯定是知道一二,之前没阻止,也是抱着交好顾府的心思,所以宫里的传言,一传到前朝,他就立刻相信了。
心里自是恼怒不已。
虎威将军没接她茬,只道:“宫变当晚,是大将军带兵进宫,拖住了神锐营,等来了援军,大将军忠君爱国,是这场宫变最大的功臣,待陛下登基之后,少不得要追封恩赏。”
“而长公主当机力断,以监国的名义,下令让荣郡王护驾勤王,也是这场宫变的有功之臣。”
这是对外的消息,是为了让新皇的皇位更顺理成章。
因此,朝臣们都认为,荣郡王是奉命平叛,真正平定叛乱的人,是长公主。
长公主于社稷之功,再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在朝中声望更一层楼。
朝臣们顾忌登基大典在即,不好在此时闹得太过,否则新皇,不论如何是压制不住长公主党。
新皇也明白这一点,利用登基大典这段时间,将长公主软禁宫中,意图让长公主远离朝堂,打散长公主党的人心。
眼下正是新皇与朝臣们博弈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再出纰漏。
否则以后想要扼制长公主,那就难了。
内殿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姜宁柔因为伤口疼痛,越来越浑浊,粗重的呼吸。
过了片刻。
“是、是我错了,”姜宁柔听懂了外祖父的话,脑子里阵阵发晕,心里头不停地冒着苦水,“回头我身子好些,我定当亲自,去向长公主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