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已经有几十年国库亏空,收不敷出,除了北帝贪虐淫纵,朝廷开支无度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朝廷收不上税。
朝廷大半分税收来自百姓,士绅兼并百姓土地,百姓手中无田,只能租种士绅家中的田地,勉强糊口,自然缴不上税,士绅向朝廷瞒报田亩,大部分田都没有缴税,国库自然越来越空。
朝廷收不上的税,究竟落入了谁的腰包,已经不言而喻。
是个皇帝都不能忍。
也因此,做为北朝第一世家任家倒台之后,世家的名望,也变得岌岌可危,其他世家,便对光和帝再不满,也没人敢跳出来和新帝做对,并且为了平息新皇的怒火,讨好新皇,也相继出了不少血。
张成显心中忧虑:“世家多以任家马首是瞻,若是判轻了,陛下新帝登基,难以立威,将来必为世家所掣肘,若是判重了,会引起世家不满,难免要落下暴君之名,则天下难以归心,陛下帝位不稳固。”
世家垄断了学识,如今天下读书人有泰半都出自世家。
姬如玄嗓音嘶哑:“首恶拖到菜市口,宣告之其罪行,明正典刑,从恶视其罪名轻重,或处死或流放不等,氏族其余人等,不管是嫡脉还是旁支,凡年满十三岁到四十五岁者,判了五年劳役,拉到河西一带修筑军防工事,劳役期满,可返回原籍,重新入仕为官。”
此言一出,满朝上下一片哗然,立时有一位老大臣站出来反对:“陛下,万万不可啊……”
“不可?”姬如玄缓缓起身,他头戴十二旒冕旒冠,下垂的玉珠,挡住了他的面容,玄黑的衮服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厚重的衣料仿佛被他驯服一般,散发着滔天之威。
他腰间系了一把长横刀,刀身玄黑鞘,一只手握着剑柄,天子当朝佩天子剑,是为了行王者之威,可有谁听说过,天子当朝佩刀的?
还是一把没有鞘的杀人刀。
天子一起身,朝臣们连忙下跪伏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明明是六月天,天气炎热,可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竟透着一股令人窒息一般的阴冷。
姬如玄步下台阶,闲庭信步,走到跪在堂中的老大臣面前:“那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天子就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老大臣浑身发颤,豆大的汗从额头上冒出来,滴落在金砖上。
他伏跪在地,眼里映着天子脚上的皂鞋,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他是一个跪在天子脚下的蝼蚁。
殿中沉寂了片刻,姬如玄开口:“不如效仿前朝,朕与任氏共天下如何?”
北朝太祖初立北朝之际,为了安抚世家,效仿南太祖,默认任家世代为相,一百多年来,姬与任共天下,是文武大臣们心照不宣的事实。
所以,便是任氏罪犯滔天,光和帝要处置任氏,仍有以任家为首的世家站出来反对。
“陛下,”老大臣惊骇欲绝,身体不由一软,脑袋重重一磕,发出砰咚声响,“臣绝无此意,请陛下恕罪。”
其他文武大臣们也都惶恐不已:“陛下请息怒。”
姬如玄怒极反笑,一脚将老大臣踹倒在地上,摔了一个四仰八叉,像个老王八。
老大臣啊一声惨叫,被喘得口吐血,白眼一翻,当堂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