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破烂透风的茅屋里没有能挡风的地方。
冰凉的夜风顺着碎掉的窗户缝和合不紧的门缝钻进来。
鸭舌帽带来了两床棉被,两人凑合着在墙的转角搭了一个帐篷,一人休息,一人值守。
温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还在摩擦中变得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冷风从衣领灌进去,温阙冻得上下牙齿打颤。
脖子上又热又肿的感觉被寒冷抑制,她感觉舒服了许多,大脑渐渐清楚。
手腕在身后绑了大半天,她好像已经感觉不到胳膊的存在。
她尝试活动手腕,但绑绳的手法很熟练,她丝毫无法解开。
“别动这种小心思了,这绳子还没人能反手解开。”
鸭舌帽倚在对面的柱子上,注意了她这边的异常。
“不知道你怎么惹上孙哥的,搞得我们也不自在。”
他压低声音,不耐烦地嘟囔着,整个身子隐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动。
他平时只在台城跟着孙家明狐假虎威,顶多也就是恐吓恐吓人。
孙家明突然告诉他有个大活,还是来海市。
他要是知道孙家明竟然打发自己来做这种随时可能惹上人命的勾当,打死他也不过来。
小打小闹他可以,这种被抓就要判个十年八年的事情,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干。
“你也别挣扎了,明天之后我们就把你交过去,之后你生死由天,也别怪我们哥俩。”
黑暗中,他的方向亮起一点火光,温阙闻到一股劣质烟味。https://www.
“要怪就怪孙家明,我们哥俩就是给他跑腿的。”
他似是自言自语,猛吸了一口烟。
温阙还想说话,一张口,脖子处的伤痕又疼得她发不出声音。
她离死亡从没有这么接近,比起绑架勒索,最可怖的是对方并不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后悔吗,自己这一生好像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活到她这样连失踪也不会有人发现大抵算是很失败了。
不知不觉嘴角尝到一丝咸甜,温阙抽了抽鼻子,把眼泪憋回眼眶。
不知道孙小茹会不会怪自己又把她丢下,想起孙小茹哭哭啼啼的模样,她莫名有些心酸。
裴渊……
脑子里又浮现出他红着眼质问自己的样子。
他说得没错,她自私,冷漠,永远都只想着自己。
如果没有跑来这里,现在会不会……她深吸一口气,把这些丧气的想法赶出脑海。
她离阿嬷只剩下最后一站,自己马上就能揭晓自己的身世谜团,她不能在这里停下。
温度下降,让脑袋麻木的想打瞌睡。
她努力保持清醒,她不能不清不楚地被关在这里。
听他们所说,自己短时间还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过了明天就不好说了。
他们要把自己带给谁,孙家明为什么这么恨自己?
她努力搜寻着记忆,记忆里孙家明小她两届,直到她和孙小茹大三时,他才上了高一。
她对他知之甚少,两人甚至没有正式见过面。
温阙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孙家明对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恨意,难道是因为顾淮?
她想起自己提到顾淮时他应激的反应,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他和顾淮间的恩怨?
脑袋越想越沉,她抵不住疲惫,眼睛慢慢阖上。
东方肚白,没有手机,温阙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
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身前已经聚集了更多的人。
一个皮肤深棕的刀疤脸,蹲在她身前,一脸横肉地捏着她的脸蛋。
“这个货色不错,一看就是城里妞,高级货!”
他邪笑着,眼里透出贪婪的精光,从头发丝一寸一寸像打量商品一样打量着温阙。
他看商品的眼神让温阙十分不适,她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还是个泼辣的?”他拍掌大笑,脸上的刀疤随着笑容一颤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