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里斯镇的门口前分别停放着两辆马车,两辆马车看来无异,都是没有经过任何装饰,呈现出原始乌黑的样子,四匹分别拉着两辆车的马更如双胞胎般,雪白的颜色令它们在雪地中增添风味,唯一不同的是,一辆是私人的,一辆则是经由“马车协会”那租来的。
在那两辆马车前分别站立了五位初出的冒险者,他们的年纪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过於年轻。
“再见了。”站在其中一辆马车前的五位少女异口同声的道出这一句话。
少女眼前的冒险者也同时予以类似的回应。
五女之首的玛尤看着眼前令她印象深刻的冒险团体,她又说道:“希望我们未来还能有机会再相见。”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眼光不自觉的放在修德身。
对於这种事情,修德是十分迟钝的,只见他把眼光放在五人的身份微笑着点头。
岚斯特当然不会放过此时的出口机会,他以着心的话语说道:“我相信,命运之线终会再次将我们连结在一起,希望那天并不久远。”
叁位少女“嘻嘻”的笑出声来,感受着“春光”的岚斯特却没注意到另外两名少女不以为然的脸色。
这时,在艾琳的脚下忽然伸出一个稚嫩的小脑袋,那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童,此时的他正包里在一层又一层的毛线衣,这让他的身体变得有些“肥胖”,不过却是那种令人感到可爱的圆滚模样。
迪雅哥看了他一眼后,随意的问道:“你们打算带这个小家伙去哪里呢?你们现在的身份似乎也不适合带着他一起旅行。”一个以“冒险、犯难”为准则的职业的确是不太适合带着一个年幼的“累赘”。
牵扯到那名孩童,玛尤的脸色随即暗淡下来,她带了点沉重又无耐的口气说道:“还能去哪里?现在我们也只得带他到我的一个朋那,他的剑术比我还高好几阶,应该有能力可以指导哈特,毕竟他跟随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打倒我。”说到这,她叹了口气”“不过,我可真没想到哈特那不负责任的叔叔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个孩子的请求……”一提到这件事,她皱了皱眉头,撇了哈特一眼后便恢复了以往的说话方式:“啧!这个死小孩竟然说要打败我这个“女魔头”?真是个混帐!毛都还没长齐就在这说什么梦话!而且还说老娘是“女魔头”?”
玛尤这幅吓人的模样,的确是有几分“女魔头”的架势。
迪雅哥差点笑出声来,只见她以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你可以拒绝呀!他的叔叔可没有把刀架在你的脖子逼你答应。”
听到这番话,玛尤脑怒的看着迪雅哥,咬牙切齿的说道:“要我把我们身所有的魔法物品及圣器交给你?别作梦了!”
没错,这就是迪雅哥赌注胜利后的约定---“顺从哈特所有的愿望、顺从哈特所有的命令,否则的话就请交出你们身所有的魔法物品及圣器。”
其实迪雅哥原本想狮子大开口,将她们身的所有装备都拆下来,不过在修德的人道劝阻及杰纳斯的“圣器无用论”下,迪雅哥也只好将原本预定好的话语作了点更改。
所谓的“圣器无用论”并不是真的无用,而是因为圣器会在某种机缘下选择自己的主人,就拿玛尤的“法尔之剑”而论,身为皇家国宝的它当然只会顺从在这一代血缘中的其中一人,而玛尤便是那一人。至於其他没血缘关系的人拿起这把剑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它只会是一把十分强韧的剑。
除了迪雅哥外的其他人对这个赌注并不感兴趣,也就没特别说什么,而岚斯特原本那“与每一个团员约会一天,并且得乖乖顺从不得抗拒”的话语更是遭到每一位团员严厉的绝拒,这使得他的愿望转变成了“借监一下玛尤手的“法尔之剑””,不过,基本这个愿望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法尔之剑”围绕的火精灵是不可能理会非血缘传承者,而受到水精灵喜爱的岚斯特更是被狠狠的灼伤。
“对了,关於那件事……希望你们能多多注意“她”,我可不认为“她”这样的脾气跟个性真能让自己能力不在外人面前曝光。”最后的谈话就在这样火药味十足的对话中结束。
在目送“月梦”冒险团所有成员了马车后,除了修德外的叁人都将目光集聚在迪雅哥的脸,不过此时的迪雅哥却只是一脸不以为然的冷漠样子,她平静的说道:“我们也车。”
迪雅哥坐在马车,她轻轻的拉开缝角,看着外头冰天雪地的世界。“那件事”如同叁字口令,迪雅哥不禁回想起了叁天前与玛尤的谈话……
………
“嗯?拥有血之契约的人都被通缉了?什么时侯有这件事了?”迪雅哥奇怪的问道。
“你当然不知道,就连我自己也是从老哥那偷偷听来的……啊!”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万分。
“你的哥哥?”
“啊…哈哈,我的哥哥是在宫廷中当记官的,这件消息也是他偶然从亚岚王国王子的口中得来的,如果从他听到的那天开始算的话也有叁个月了!你是在什么时侯加入冒险者这一行的?”
迪雅哥偏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概是一个多月前?这很重要吗?”
玛尤并不回答迪雅哥的问题,继续问着:“那你在填写冒险者契约时有没有提到你拥有血之契约这件事?”
迪雅哥皱着眉,仍然问道:“这很重要吗?”
迪雅哥固执的回答令玛尤顿时倒吸了一口怒气,她双手大力的拍向桌子,以着高扬的语调说道:“重要!当然重要!那个变态实验狂王子主要就是利用这种“自我介绍”的文件来找寻订立血之契约的人,而他也是在二个月前就开始用这种方法了!”
雅哥平静的应声。
迪雅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牵动着玛尤的情绪,不过都是往负面方向增长。
就在名为“玛尤”的火山即将爆发之时,迪雅哥忽然拉起了两边嘴角,微笑着说道:“不,你放心,我没有填写任何有关血之契约的资料,甚至是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的人也只有我那几位朋及授於我血之契约的老师还有他的朋,更何况以我现在的这点能耐,我可还不认为我有那个能力可以展示在其他人的面前。”这笑容十分的温暖,就像是能包容世间所有怨恨的温暖,不过这对於眼前的活火山并没有任何效用。
见到迪雅哥这样的笑容,玛尤的怒意只增不减,她实在是很想就此爆发出自己的情绪,但一想到修德还在病床,修德还需要安静修养,她便将高涨的怒意压低,尽量以着平和的语气说道:“总而言之,你只要在亚岚王国境内就都别用也别说有关於血之契约的事,一旦你落在那个王子手的话,保证你会过着生不如死的地狱生活,而且你跟我不同,你看起来就是那种容易让人欺负、让人犯罪的女性!”
随着字尾的那一句话,迪雅哥的表情瞬间暗淡下来,她低头看着自己娇嫩的双手,嘴中喃喃念着:“哼……柔弱的女性吗?”微翘起的两边嘴角少了之前的温暖,反而还令人感到一种嘲讽的意味,然而,这嘲讽却是对向自己。
玛尤并没有听到迪雅哥刚刚对自己的嘲讽,她更没有看到迪雅哥此时不似平常的神态,正当她又想再持续之前的言语暴力时,从一楼传来的暴怒声响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语。
“那个杀死母蜘蛛的冒险者在你这里!”一个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的喊声回响在这栋并不十分大的房子内。
在那名男子的声音真正的结束时,玛尤连想都没想就回吼一句:“是哪个大叔级的混帐在鬼吼鬼叫呀?”这震耳的嘶吼声令玛尤感到格外的不高兴。
寂静了一会儿,那个沙哑声音又再度响起:“妈的!没想到是个婊子!”接着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楼声,但他并没有多久便又停止了,因为在楼下的镇长正阻止他:“冷静一点!
巴尼,这附近也不仅仅只有那只母蜘蛛,我们不需要责备那些孩子。”
“那又怎么样!?今天要不是那些冒险者把蜘蛛赶到陆地,我的姐姐就不会死了!”
说完,他又立刻的跑楼,急奔至玛尤及迪雅哥所处的房间。
“砰”--那扇门被强硬的打开,入目的是两位格外抢眼的少女,其中一名正坐在椅子,看起来娇弱的她正闲情逸致的喝着与其形象相近的热牛奶,而另一名少女则是站在门口前,两眼怒视的瞪着自己,黝黑刚强的她正散发出一种不耐烦的气息。
“你们谁是杀死母蜘蛛的冒险者?”说这话时巴尼是看着那名黝黑的少女,在他的心中几乎已经确定是谁了。
但那承认者却大大的令他感到意外。
只见那名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女在尝了一口热牛奶后轻轻开启那线条优美的唇瓣,说道:“是我,不过我那个时侯只是赶跑它而已,并没有杀死它?……请问有什么事?”
“呃!”巴尼呆呆的看着迪雅哥,直到迪雅哥那双眉头快要揪在一起时他才回过神来。
“你?小妹妹,有些事情要说实话。”巴尼并不相信迪雅哥话语,在他看来,迪雅哥只是一束被人呵护的温室花朵罢了。
“事实就是事实,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迪雅哥感到有些脑怒。
少女强硬的语气令巴尼感到意外,这实在不像是拥有如此面貌的少女所会说出的话。
在一遍的玛尤当然知道迪雅哥此时的难堪,这是她的面貌带给人的一种假像,一种刻板观念。
“的确是她,她是名弓箭手,而且箭术还算过得去。”虽然玛尤并不十分愿意替她求证,但同为女人的她也十分清楚迪雅哥此时的不干心。
“喔?”巴尼这才想起那只母蜘蛛的死状,几乎所有的眼睛都被一支箭所插着。
看着那少女清澄的双眼,过了一会儿巴尼才说道:“看来真的是你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坚决自己的意志般,他硬着肠子说道:“我希望你能够为母桑土蜘蛛的死向我们拉里斯的镇民道歉!”
对於这一番话,迪雅哥只感到一头雾水,她只得奇怪的问道:“为什么?那母蜘蛛是怎么死的?还有我为什么要为它的死跟你们道歉?”
“你以为剩下一支眼四支肢节再加严重烧伤的蜘蛛还能活到什么时侯?”巴尼不置可否的说道:“桑土蜘蛛并不仅仅只会破坏农物,它们在寒冬中更会分泌出一种黏液,那种黏液会让一颗树木长得更加高大结实,会让花草更加芳香、动人。而你们将蜘蛛巢穴里的小蜘蛛清完也就罢了,但你们却偏偏还把母蜘蛛也杀了!我可不记得我们拉里斯镇的任务说明有记述将母蜘蛛除掉的字句!而且你们知不知道灭了那个蜘蛛部落后我们镇的预估收入最少也灭少个叁成以!***叁成!”
死了吗…?或许那个时侯不应该将它的眼睛弄成只有一颗看得到世界……迪雅哥一点也没听到巴尼后来讲的话,她只有听进去他一开始所讲的那句话--“你以为一支蜘蛛剩下一支眼四支脚还能活到什么时侯?”
其实迪雅哥是并不太愿意伤害那只蛛蜘,自从看到它第一眼的眼神时,那数不尽的惊恐令迪雅哥打消所有的战意。不过当时的情况并不容许她的同情,她在第一时间所想到的计策也只不过是将箭矢瞄向蜘蛛的眼睛,希望能达到吓阻的效果,但迪雅哥显然没有想到那只蜘蛛当时的伤势。
“对不起……”这是她在无尽的词汇中唯一能想到的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巴尼原本严肃的脸庞起了裂缝,他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道:“看来这个孩子还是个明理,懂得惭愧的孩子。”可事实却与他所想的有些出入,迪雅哥那句道歉仅仅是对於那只已死的蜘蛛,跟他后来所说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当迪雅哥思绪一回来,入耳的就是玛尤那女性偏中性的声音:“如果要说这个责任的话应该是我要来负责,当时可是我建议要把母蜘蛛除掉的,她所处的冒险团体也只不过是跟在我们后面罢了!”一向实话实说,正气过剩的她并不希望迪雅哥来背这个黑锅。玛尤拿起在一旁的旅行包,并从里面拿出一本全艾略特大陆通用的支票簿,说道:“你们所谓的“叁成”是多少?我会全数赔偿的。”自信的话语,回应她的是一记打在她手的掌击--那高高飞起的支票簿落在迪雅哥放置热牛奶的桌子,迪雅哥在看到后脸的表情更是不悦。
“你把我们拉里斯镇的镇民当成什么了?虽然我们在每一年中所赚到的钱仅可温饱肚皮,但也还不致於因为这叁成的钱卖掉我们的自尊!”巴尼两眼直瞪着玛尤,眼神十分的锐利。
玛尤呆愣着站在那,平时性格刚烈火爆的她在听到这句话后那坏脾气竟然没有发作。
“我们不需要你的钱,我们只要你放下身段,诚恳的道歉!”从少女刚才那开阔大方的举动,巴尼大概联想得到她的身份。
见到眼前的少女仍然不回话,巴尼又继续说道:“另外,你们还要为我的姐姐道歉,她在拉里斯镇中是个很有名望的医师,受惠於她的病人很多,我可以带着你们一家一户的道歉,但就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原谅你们……”说这到,巴尼转过了身体,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硬咽了起来,“老实说,我并不原谅你们,那是我最敬爱的姐姐,她是我这辈子中见过最温柔、最坚强的女性………但我知道这一切的发生只是件意外,我不会像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对你们胡发发脾气的。”当时他并不在场,从外人的眼光看来那的确仅仅只是件“意外”。
玛尤这时也惭愧的看着地,因为她知道自己便是那“意外”的推动者。
眼前少女的神情转变令巴尼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责任、道歉对於她来说太过沉重了,但该作的还是得作,他转过身,说道:“走,我先带你们去哈特,也就是我姐姐的孩子那道歉。”
那个孩子,哈特,一想到他玛尤原本就暗淡的表情更是下沉了几分。她带着内心不断澎涨的罪恶感跟在巴尼的后头。
在一旁的迪雅哥看着玛尤离去的身影,再看看外头暴风雪地的景象,在叹了一口气后便跟在巴尼的身后。
………
想到这,迪雅哥的思绪便停了下来,她实在是不愿意去回想那些受惠於巴尼的姐姐的病患看着她的眼神,仅管大多数人都能在口头原谅她们,但眼中的含意却真实的表露出内心的对她们的感受,那是一种彻底的痛恨,厌恶的眼神……
仅管不刻意去想,脑中的内象仍然不断自动印当时的景象,那一双双同质的眼神又出现在迪雅哥的脑海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的朋中只有她一个人得承受这一切!
迪雅哥愈想愈不干心,下边的牙齿紧紧磨擦着,那不怎么悦耳的声音不断成长着……
听着身旁的声音,修德知道迪雅哥此时的情绪正处於高涨状态,任何人在这时惹到她可能都不会太好过,他也只得祈祷那个倒楣的朋千万别在这时出什么乱子……但刚想到这他便看到迪雅哥身旁那位拥有金色长发的朋正昏沉沉的倒下,而他的头则是安稳的躺在迪雅哥的大腿……
那久违的“邪恶”笑容又再次出现在迪雅哥的脸。
※※※
冒险团体“冰色玫瑰”在结束了拉里斯镇蜘蛛任务后便立即前往巴拉那村,那里是个盛产“香蕉”的村子,不过却也因为这个原因而受到大量“长臂猴”一种身体一公尺,手长两公尺的突变猿猴的侵袭,由於数量实在太多,村里的人便决定要以一支长臂猴可换取十银币的赏金方式来吸引各地奔走的冒险者。
一时之间,原本一座平凡无奇,鲜少旅客的巴拉那村开始热闹了起来,热络的人流也同样吸引了不少流动摊贩前来,因而导致今天如同节庆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