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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五章,朝花(七)(1 / 2)

 第四百六十五章,朝花(七)

夜凉如水,沈玉妙一个人坐了锦榻上,手里随意的玩弄了团扇,偶然听了风声响,也往外探了头看一看。

朱喜看了王妃那阵仗去了书房,明白王妃是误会了,想了晚上不当值了来对王妃说一声儿,王妃又冤枉王爷了;如音想了朱喜这个混蛋,没事放那个淮阳郡主进来做什么,就是郡主要见王爷,你就不会说一声儿,女眷们见王妃才是。

朱喜交班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如音这个时候才打发完了王妃梳洗,一切安置好了,往外面来找朱喜。两个人在花池子旁边遇到了。

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如音听完了,就念了一声佛:“我的佛祖,王妃下午差点儿被王爷打了。”

朱喜赶快问了:“就为了郡主的事情?”如音没有心情对朱喜解释了,推了朱喜道:“你自己进去,对王妃好好说一说去。”

朱禄适时的从后面出来了,看了如音和朱喜在拉拉扯扯,就狐疑地看了一眼。一个是自己兄弟,而且怕老婆之极,可以放心,可是如音推了朱喜。。。。。。

朱喜赶快避开了如音,摆了双手道:“你要相信兄弟我,要相信你老婆。”如音叉了腰哼了一声道:“快去对王妃解释最重要,谁是他老婆。”

朱禄轻声说了一句:“谢天谢地,你不是我老婆。”朱喜哎呀了一声道:“今天真是有鬼,王爷和王妃生气了,你们俩也来凑趣。”

朱禄一听忙问了:“又是怎么了,我今天跟了世子出门,不在家里。”如音头疼了:“天这么晚了,别在这里再说一遍了。朱喜去见王妃去,朱禄你在外面听一听好了。”

朱喜就来见王妃,把事情说了一遍:“王爷先是说不见的,淮阳郡主几次三番说了淮王有话要面见王爷。王爷让我把她领到窗户根底下,让她说话去,她还没有说话,王妃就来了。”

沈玉妙羞红了脸,道:“我知道了。”然后问了:“表哥在哪里?”朱喜陪了笑道:“我刚才书房里当值回来,王爷已经在书房里歇了。”朱喜是服侍了朱宣睡了下来才出来的。

看了王妃蔫答答的低了头说了一声:“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朱喜就出来了。

沈玉妙也是梳洗过了的,这会子更睡不着了,明知道朱宣睡了不会再起来进来,坐着还是不想睡,有风吹过,听了象脚步声,就往外看一眼。真到如音三次两次进了来请她去睡,才睡了。

沈玉妙羞愧的不行,想想自己下午说的话,句句都记得,表哥一定是觉得我很烦。如音劝解了:“王妃睡吧,明天去给王爷陪个不是去。”沈玉妙只能如此。

朱宣在书房里睡了****,觉得真清静。没有妙姐儿在耳朵边上惹人烦,他决定书房里好好睡几天,好好清静几天养养精神,想想昨天妙姐儿房里说的不象话的话。

朱宣唤了朱福进来:“进去对王妃说我的话。。。。。。”

朱福进来的时候,沈玉妙刚吃过早饭,正想了怎么去给表哥陪不是去,正倚了窗子颦了眉想,表哥昨天居然要打人,居然我那样写字是不对。可是打人更不对。。。。。。她正在开动自己的辨才,努力找理由出来。朱福进来了。

一进来手捧了一本书和一根铁的戒尺,站了对王妃正色了:“王爷有话,请王妃肃听。”沈玉妙一看这架势,难得遇到一回。

她站了起来,看了那根铁的戒尺,是这是表哥书房里的,自己有时去了拿它当镇纸玩。这回朱福捧了来,沈玉妙心里嘀咕了,难道表哥****没有消气,今天还要同我算帐。我这个可怜的白玉一样的手掌。。。。。。她正想了。

听了朱福传话了:“王爷说,王妃房里安生念书,女诫抄百遍,方许出门。如有违反,家法侍候。”

朱福把书和铁戒尺放到了桌上,对了王妃行礼出来这才把王爷的话对了王妃房里的人也说了一遍:“王爷说了,罚王妃房里静心养性,不许有人去太夫人面前搬弄了,如果太夫人问起了,就说王妃在念书,再去回王爷去。如有怠慢,家法侍候。”

沈王妃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了来救自己的人也没有了。老老实实的坐在房里抄女诫去了,一旁放了那把铁戒尺。

方氏到是上午来了一次,门也没有进来,大家都是一脸的笑意:“王妃在念书,王爷要考问呢,二夫人要去哪里玩,让大管家安排了去。”方氏也回去了。

朱睿领了毅将军来看了一次母亲,回去太夫人听了,笑道:“我说怎么两天没有见到妙姐儿了,原来是念书去了,可别耽误她念书。横竖我就要回京了,以后孩子给她带,我多亲香几天才是。”太夫人就没有起疑心。

沈玉妙乖乖的认真的抄了三天的女诫,朱宣书房里清静了三天,每天晚上看了朱禄把妙姐儿写的字送来,批完了再给她送回去。沈玉妙第二天老老实实的按了朱宣批的来改正。一连乖巧了三天。

第四天一早,如音请了王妃起来:“朱喜外面请了王妃上殿去。王爷书房里候着呢。”一面赶快给王妃换衣服,一面对她说话:“路上对王爷陪个不是去。”

沈玉妙抄了三天的女诫,乖巧了三天,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觉得我这日子也挺清静,表哥哼,看我心情好不好,再给他陪不是去。

朱宣见到的妙姐儿,还是一副乖巧相,低垂了头走了过来,朱宣象平时一样携了她的手,两个人一路无话。

沈玉妙一路上渐渐没有了脾气,看看大殿快到了,想想回来的时候再对了表哥陪不是吧。

回来的时候,沈玉妙几次看了朱宣的脸色,今天表哥殿上发脾气,蒋家两位舅舅呈上来了河工上有贪污的人,或是这一位官员的亲戚,或是那一位官员的旧友。

沈玉妙觉得自己运气真不好,难道见到表哥一次,这会儿对他陪不是,没准儿他心情正不好,正好迁怒于我。

眼看着要到了园子门口上,再不说真的要抄完了一百遍女诫才能出门了,沈玉妙拉了拉朱宣的手,扬了脸看了他:“表哥。”

朱宣哼了一声,把她带到了园子门前,松开了手道:“进去吧。”转身就走了。沈玉妙可怜兮兮地站在园子门口看了朱宣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才垂了头回房里去抄女诫去了。

没有了念想了,沈玉妙开始努力把一百遍女诫抄完,抄得急了,字就写得快了,头一天抄了二十遍,第二天被打回来了一半重新抄。朱宣在旁边批示了:“心浮气躁,重新抄来。”

如音坐在旁边,王妃抄累了,给她揉揉酸痛的手臂,看了她抄不完着急,一个人又坐了那里哭了起来。

如音就安慰她:“快了,快了,我数了,比昨天的多了好几遍了。”沈玉妙这一次不管不顾,一个人象小孩子一样哇哇哭了一会儿,发泄完了,才洗了脸重新坐下来抄。

朱宣晚上书房里见了如音,面无表情:“哄了她别哭,好好抄,总能抄得完。”淮阳郡主一下子成了跟了王妃的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一切事情,都是淮阳郡主惹出来的。

大清早起来,就开始抄,抄到了晚上,沈玉妙累得不行了,倒头就睡了。朱宣深夜才进了来,床前看了妙姐儿,先笑了一下,睡着了还颦着眉,看了两只手都在被子外面。

打过了秋分,夜里渐凉,朱宣把她两只手臂都放到被子里面去,在床前坐了一会儿,自己就想笑了,让你还对了表哥胡说八道。说什么表哥爱会女眷。。。。。。小丫头又掉眼泪了,有点儿不趁心就哭一场去。

朱宣看过了就站了起来,回书房里睡去了。

沈玉妙一连抄了五、六天,总算是抄完了,看了如音把抄好的一些送到书房里去,一个人坐在榻上这才想了起来,表哥这几天是睡在书房里还是睡到了什么地方去?

两位姨娘隔了两、三天也进来请安,她们什么也不知道,看了自己在抄得不亦乐乎,站了一旁打扇子,倒茶倒也尽心,还说了:“王妃最用功。”

这一会儿不用抄字了,才想了起来,先是为了抄书委屈,这一会儿又要为了别的委屈了。

过了一会儿,如音回来了,小心的来回话道:“王爷说可以出门了,不过只能在家里走动,外面不能去。又说了女诫不抄了,每日功课,让人送了来,这是今天的功课。”

说着,递上来一张纸来。沈玉妙看完了,往旁边一丢,道:“我闷了好几天了,先去看看孩子们去。”

说着,先往了太夫人房里来。

太夫人最后两天已经是觉察到了,妙姐儿好几天没有来请安,她从来不是个在这方面怠慢的孩子,问了总是在抄书。就喊了朱宣来直接问他。

朱宣对太夫人道:“想来天热,妙姐儿浮躁得不行,让她房里静心抄抄书,她抄的也不慢,过几天就来看母亲了。”

太夫人也问不出来什么,只能说了一句:“横竖又是惹到你了。算了吧,过两天让她出来逛逛吧,天天闷在房里也不好。”

一看了玉妙来了,太夫人也高兴了,毅将军看了母亲,也是亲的不行。沈玉妙在太夫人房里玩了一整天,才回来。

进了房里,才想了起来今天的功课,拿了那张纸又看了一遍,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要熬夜了。。。。。。

不到三天,张堂在河工上就如鱼得水了,蒋伯涵对了弟弟蒋仲涵笑道:“这个人和厨房上的人倒是熟得快。”

蒋仲涵和哥哥开了一个玩笑:“民以食为天。”兄弟两个人笑了一笑,打开了花名册,在厨房买办下面的空白处把张堂的名字添了上去。

把花名册放了回去,下面是一份条程,蒋氏兄弟两个人脸色凝重了起来,河工上来了不到半个月,贪污的事情就出来了。

看了下面王爷亲笔批示了:“。。。。。。可相机便宜行事。”再把这个放下来,蒋氏兄弟一起站了起来,每天去河工上巡视,是他们必做的事情。

离得老远了,劳作的民夫旁边,看到了张堂的身影,一看到蒋氏兄弟过来了,赶快哈了腰跑过来,手里还拿了一块抹布,笑嘻嘻道:“我这几天在厨房上帮忙,倒觉得不错。”

厨房上莫头儿知道了这位原来也算是个舅老爷,而且态度言语要客气的多,人又不拿大,就对张堂很好。所以张堂就更喜欢在厨房上呆了,又有吃的。

听了蒋氏兄弟笑了道:“你既然喜欢在厨房上做事情,就把厨房买卖这一项事情交给你吧。做事情要小心,要谨慎才是。”

心花怒放的张堂觉得河工上真是样样趁心,想什么就来什么,他赶快给蒋氏兄弟行了个礼,又不会行官礼,马马虎虎的行了一个礼也就是了。

到了下午,就有人正式到厨房上来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厨房上的采买事情,归张爷管了。”当即发了出来腰牌来给张堂。

莫头儿看了不无羡慕,对张堂道:“晚上备酒,陪了张爷喝几杯去,有了这腰牌,可就算是官府的人了。”

觉得自己吃粮当差的张堂很高兴,这一会儿更要把厨房上的人为好了,好好做件事情给人瞧,他连声笑道:“客气客气,晚上这顿兄弟我请。”

一下午,张堂就坐在厨房里盘点以前的账目,想从中学一学,莫头儿则一直陪在了旁边,以前的账目太乱了,怕张堂看出来什么端睨去,就一直跟着。

正在看着时,一个人从外面进了来,问了一声:“张爷在哪里?”就有人往里面指了:“在那里呢。”

那个人过了来,站着的莫头儿是不认识,站着的张堂一下子跳了起来,赶快笑道:“王大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这也是王府的一个管事的,张堂去王府见过的。

“王大哥”面带了笑容,把手里拎着的一个盒子放下来道:“王妃让我给舅老爷们送吃的,这是您的一份。您收好了。”

张堂喜欢的呵呵笑着,一时话都不会说了,自己这个舅爷的身份是见不得光,可是今天这件事情让张堂太有面子。

看了厨房里的人都支了耳朵在听,不时往这边来看了,张堂赶快哈了腰接住了,嘴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谢谢王妃还想着,送来的一定是好吃的。。。。。。”

“王大哥”笑道:“上次您的那个食盒,要是还在,请给我带回去,下次好再送东西来。”张堂象中了箭的兔子一样跑回去了去拿了来,早就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没有想到还会再给自己送来,但是只想了给人看一看盒子上王府的押记,也可以炫耀一下。

拿了食盒,“王大哥”就走了。厨房里的人这才丢了手里做的事,来恭贺张堂。并且要看看,王府里送的是什么好吃的。

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张堂得意洋洋的打开了食盒,里面还真的不少吃的。鱼干鹿肉,各样点心。

张堂咧了嘴笑了众人一个人敬了一小块儿,就再也不肯给了,郑重的收了起来:“留着我慢慢吃。”

莫头儿看了张堂,心里已经是有了主意,前几天上伙食上还是有一些烂帐的,莫头儿打定了主意让张堂来垫还。

晚上做了四碗菜,红烧鱼,清蒸鸭子,大块肥肉,葱油鸡,莫头儿一起搬到了张堂的住处,就他们两个人吃了起来。

酒到半酣,莫头儿才对了张堂笑道:“舅爷是事事熟练的人,不过这厨房上的事情象是第一次管。”

张堂赶快请教他:“有什么要指点的。”莫头儿喝得脸通红,笑嘻嘻道:“这厨房上的事要管好了,大家伙儿吃得都高兴,舅爷见了王妃,王妃高兴,夸舅爷能办事,以后还有更好的给舅爷去管。”

张堂笑道:“有话只管说不妨。”莫头儿这才悄声道:“向来厨房上都是有一个九五扣,兄弟们拿这一份微薄的银子,家里都拖家带口,总要有点额外的进项,张爷说是不是?”

张堂心里嘀咕了,自己到河工上正是想要挣银子,可是来了以后,看了蒋家两位舅老爷不辞辛苦,背地里也听到有人骂他们假清廉。

张堂的心里就一会儿在有气节上,一会在有银子上徘徊了这两天,到自己真的管了厨房上的事,算一算月银,象是比以前到处忙要强一些,张堂的胃口也不大,所以四姨娘的私房一向才能满足得了他。

弄个百两银子回去典一间房,做个小营生,张堂能做到这样也就能满足了。现在听了莫头儿这样,张堂迅速的算了一下,自己每个月银子三两,河工上管吃住,存的就多。自己管了厨房,以后好吃好喝的不愁。。。。。。

他决定听一听莫头儿这个九五扣是怎么去消帐。莫头儿这才慢慢往下说了,笑道:“现在猪肉一斤十八文,如果写到二十四文,一天河工上要用几百斤肉,光这一项就不少了。别的卖主儿再孝敬了,河工做上个三,两年,银子也就不少了。”

张堂不说话了,算了一算,他刚做事情,有些犹豫了,这个莫头儿不会糊弄我这不懂的人吧。张堂笑一笑道:“我刚来,当然是不懂的多,有事还是要多请教才是,只是说了九五扣,一下子涨了三分之一,这账目该如何交待?”

莫头儿为他又倒了杯酒,笑道:“张爷只管放心,这猪肉的价格一向是有升有降的,咱们先开了上去,等上面问了,再降下来也行。”

张堂听了莫头儿这样说了,忙笑着说了一句:“说的很是,我也不懂这个。”

第二天张堂遇到了蒋家兄弟,因为是亲戚,两位蒋老爷不得不问他一声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吗?”张堂笑道:“刚做事情,不明白的地方是有的,不懂的就请教了厨房上的人,也就慢慢明白了。”张堂先给自己找了条退路,我刚办事,不懂也是有的。

听了蒋家舅老爷满意的点点头道:“一开始,是有不明白了。这河工要弄上至少一、两年呢,快点上手,以后就好了。”

蒋家兄弟一开始并不看好张堂,妙姐儿来的信里也如实的把张堂以前的为人说了一遍。最后写了:“知错能改,也是好事。不然徒增家里人伤心。表哥说河工上最锻炼人,母舅们多多教导,望他改过成人。”

再看了张堂倒是有一条,就是跟谁都人来熟,蒋家兄弟暂时先容下了张堂。

张堂一听河工要做上一、两年,想着这一、两年之内都有事情做了,赶快请了个安,哈了腰道:“小的明白。”

每日的账目就这样报了上去,看了银子也批出来了,张堂陪了莫头儿就总是高兴的,自己一个人拿了钱心里也存了小心。

又过了两天,刚去城里采买了菜回来,突然听到河工上几声炮响,张堂先吓了一大跳,进了厨房,才看到大家比平时要安静的多。

过了一会儿,一个去河工上送茶水的回来了,一进了厨房就是吓得不行了:“我的妈呀,杀了好几颗人头,都挂在那里挂着,血一直往下滴,中午让别人去送饭去吧,我差点儿都尿裤子了。”

没有人笑话他,大家都觉得挺害怕的。张堂也吓了一大跳,随了张堂去买菜的莫头儿也不明白,等那个人喘息定了,就拉了要他说出来。

“今天我先去送了大人们的茶水,就听了里面在发脾气,说是贪污的事情。木材砖头贪了上万两银子。

我刚出了门,就看到拿了人来,几位天天都是扬了脸不看人的大人师爷们,都戴了手铐脚镣。等我到了河工上送茶水再回来取空桶时,我的妈呀,几颗人头都挂得那么高,血往下滴,吓得我拔腿就跑回来了。那桶还在那里呢,我是不敢去了。”

张堂与莫头儿听了,脖子后面都是一道冷气,每天两个人诸项都可以贪污到一两银子,正在美呢。这一会儿都说不出来话了。命重要还是银子重要?两个人心里都是这样想了。

一整天,大家做事都安静用心的多,不仅是厨房上,就是别的地方上的人也是话少了,事做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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