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郡主一心里苦水不知道何处倾诉,听了香夭还在一心的欢喜说着话,只能木了脸听着。好在是晚上,香夭没有看到淮阳郡主发白的脸色,就是看到了,也当是受了惊吓了,被那个狐狸精吓到了。
香夭决定明天一早就把睐娘挨打的事情说给灵秀和琴心听去,让她们也解解气去。
送了郡主回房里,因郡主刚才受了惊吓了,香夭弄了水来,服侍了淮阳郡主睡了下来,自己才出来梳洗了。
房里睡下来的淮阳郡主已经没有流眼泪的心情了,心情郁结得难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安稳,索性披衣坐了起来,脸上是气愤莫名的表情。
上一次为自己订亲,族兄为的是讨好南平王;这一次催了自己选人,族兄却为的是讨好。。。。。。淮阳郡主气得不行了,那几个字在心里吞吐了好久才出来。
今天晚上见到的那个睐娘,淮王族兄新宠的丫头,姿色是没什么出色的,不过那一双眼睛,稍偏了头时,眼波一抬,十足十的让人想起来了一个人。
这眼波活脱脱象极了南平王妃,偏偏只有那一点儿角度相似,就那一点儿角度,只要是对南平王妃熟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
淮王族兄宠了这样一个丫头,淮阳郡主想了睐娘刚才在自己面前蹲了身子先抬了头,自然的把脸稍偏了一下,抬了眼波看自己。可见这角度分寸是一直就拿捏了不止一天的,也不象是自然生成的,有人天生就喜欢见人稍偏了一点儿脸看人吗。
再有了淮王后面那句恶狠狠的话:“敢乱说话,我要你的命。”淮阳郡主知道自己没有看错,睐娘受宠,就是因为她这道眼波。
淮阳郡主怎么能不气,我的亲事就是用来讨好南平王妃,族兄是想看了南平王妃原汁原味的给他一道眼风吧。
对南平王妃一直嫉恨的淮阳郡主把沈玉妙时时放在心里想了,所以一眼也看了出来睐娘与南平王妃的相似之处了,只有这一点儿象,别的地方全然不象。
气得不行了,淮阳郡主披了衣下了床,在房里来回走了几步,才觉得气稍平一些。推开了窗子看远处夜空上的星星,我,偏不挑选人。怎么也不让南平王妃趁了心去。
享受了南平王的宠爱还不行,族兄淮王现在看了,也对她神不守舍了,作为一个出色的女人,淮阳郡主更是嫉恨了。。。。。。。
一丛素馨花后面走出来了方氏,午睡起来的方氏,一个人也不带,漫步在园子里,这园子景致四时皆有,什么时候都能逛得开心。
在杉树林里,脚踩了地下厚厚的落叶,仰面看了高大笔直的树端,自言自语赞叹了:“怎么长的这么高?”
随意穿了林子出来,不管前面是哪里,一面心里又猜测了,申氏弟妹说这里有好绣球花,数百株有如玉屏一座,却是遍寻不到。
然后方氏哑然失笑了,这园子不过走了数分之一,哪里就这么容易找到了。可就是这么慢慢寻来,才有意趣。
前面一座小院,却是百般精致盆景,再过一道小山石,后面一转,又看到了上午石姨娘、易姨娘陪了自己看到的园子门。
园门是开着的,可以看到园门外有一座青砖院子,院子门也是开着的,也象是无人守着,可是方氏止了步。
那是王爷的书房,姨娘们上午告诉了自己,微笑了带了自己在这里止步了。此时方氏手扶了园子门,一只手漫打了团扇,还是意味盎然的往王爷书房里看了。
可见几块奇异的太湖石,或浑穆古朴或凝重深沉了,方氏注目看了一会儿,失笑了,不就是个书房吗,里面想来一堆书与笔砚,不见得有什么好看处。
这样想了,正要转头往回走,却看到书房院门衣角一闪,象是有人走出来。书房里出来的要么是王爷,要么是王爷的小厮,方氏退后了避到了一棵忍冬树后面。
听到脚步声是往园子门里了,却是朱宣带了妙姐儿过来了。方氏微笑了看了大嫂依了王爷,一身大红色的束腰骑马装,又是薄底小皮靴,贴了朱宣有如依人小鸟,就象方氏以前评论过的,大嫂见了大哥,足的小了十岁去。
后面是跟的人,也都悠然自在离开了几步跟在了后面,一面看了周围园子景色,一面再看了前面的王爷王妃几眼。
方氏起了好奇心,看了不象是回房里去,又有什么好玩的,我也跟了后面看看去。方氏更不着急,慢慢分花拂柳,有奇巧亭榭就流连一二,就是跟丢了也不过是玩自己的。
听了前面有笑声,这是大嫂的声音。几株老槐树挡了视线,方氏在老槐树后掩了身子看过去。还是那片黄土垫就的演武场,方氏跟了大嫂来玩过的那一个。四角种了槐树柳树各样树木,朱宣手里提了一张轻弓,随意拉了拉,递给妙姐儿,对她道:“玩去吧。”自己在一角的石凳子上坐了下来。
妙姐儿接了过来嘻笑了,又看了看朱宣,娇笑道:“我yao*了。”朱宣端坐了,声音里也是带了笑意:“放平,又高了,好,用力再拉满一些。”
箭离弦而去,轻轻“咚”地一声碰到了箭跺子就摔了下来。就这也足够大嫂高兴了,她回身又取了一支箭放在弓上,再来一次,这次飘飘乎乎了,没有多远就掉了下来。
方氏看了大嫂回头对了大哥嬉皮笑脸的:“怎么这一次就飞不远。”站在槐树后的方氏愣住了,一向温柔可亲,和蔼关切的大嫂,居然还有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浑然一个小无赖。
听了朱宣笑道:“你用心就远了。”又抽了一支箭给她,笑道:“这一次再碰到箭跺子,表哥赏你。”
妙姐儿接了箭,笑眯眯地道:“要衣服。”看了表哥脸色立即晴转阴,忙讨好了他:“不给就算了,为什么又拉了脸?”只等了晋王来了回去了,就可以跟了表哥出去新城里玩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为别的事情得罪他。
听了朱宣果然就是一句:“还想不想跟了我出去?”沈玉妙赶快息事宁人:“我这就射了,表哥看着。”这一次更糟,还不如前一支远。
朱宣看了妙姐儿站了说了一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笑了一下,道:“你是过来坐一会儿,还是继续玩。”
射了三支箭,支支未中,沈玉妙丢了弓,过来坐了磨了朱宣:“表哥赏什么?”方氏看了大哥在她头上拍了拍:“新送来一批香扇,精巧的很,让人拿了来给你。”日头底下看得清楚,大哥看了大嫂,居然是一脸疼爱。
方氏这一次看得清楚,一直想弄明白的事情总算是有了答案,大哥只当大嫂是个孩子,就象沈玉妙自己说了亦父亦兄一样,一点儿也没有说错。
听了大嫂嘀咕了:“还不都是我的,还赏给我。赏点别的吧,晚上出去逛去。”然后没有听到回音,就觑了眼睛看了看大哥的脸色,又十足十的象了一个孩子。
看了朱宣没理会,这才笑嘻嘻站了起来:“我再射箭去。”拿了弓在手里,犹未射时,回头问了一句:“军中有神射手是吗?”
朱宣嗯了一声:“带你见识一下去,免得是个井底之蛙。”沈玉妙立即大喜了,道:“打猎去吗?带了帐篷出去玩几天去。”然后装作不在意的自言自语了一句:“给我小子衣服吧。再不给我做,走的时候就赶不出来衣服了。”
曾经误导了沁兰的妙姐儿,又把树后的方氏也误导了一下,原来衣服首饰是这样跟了后面磨着要来的。
朱宣依然是没有听到,自顾自从石桌子上倒了茶,自己喝了一口。看了妙姐儿磨蹭了对了箭跺子又是三箭,然后叹了气:“唉。”真是没面子。
一头小鹿慢慢从树后探了头出来,沈玉妙看了大喜,急急抽了一只箭慌里慌张的射过去,当然不中。
身后朱宣取笑她:“妙姐儿,你比睿儿还要淘气,这会子射它做什么。”沈玉妙分辨了:“活的比死的不动的要有趣。”
树后的方氏看了朱宣一本正经的点了头:“那你慢慢射吧。”沈玉妙格格笑了道:“被我吓跑了。”可怜的小鹿。
折腾了一会儿,磨了香扇到手里,这才丢了弓箭离去。方氏看了他们走远了,这才笑着从树后走过来,用手抚摸了一下放在兵器架子上的弓箭,又来射箭了。
因为要去新城,话题时时就是新城,进了房里,妙姐儿又搬了新城的地图来,这个是昨天送来的最新的,比上一个又添了好些街道。
沈玉妙心花怒放的手指了自己的住处:“我的房子还是我自己去收拾了。”
朱宣道:“你将就了吧。只让人运了摆设去,是不是都合你心意还不知道。就是现买,城里铁匠木匠金银匠是不是齐全也还不知道。”
沈玉妙一点儿也不介意,笑道:“那就先用一下,以后我自己慢慢收拾。带了我的马和乌珍去,给我一把小刀吗?”
听了没有回应,侧了头看了看朱宣,连哼一声都懒得哼了,亚似没有听到。沈玉妙知趣的重新看了城图,一面自己计划了去玩什么。
妙姐儿盘算了一个下午,就是玩。朱宣盘算了一个下午,这新城池会有多少税金。看看到了晚饭时,妙姐儿犹自对了城图吃晚饭,兴犹未尽:“下个月我就在这里坐了,陪了表哥吃晚饭了。”
朱宣嗯了一声:“你吃了饭,不会还要对了这图再坐一晚上吧?”沈玉妙笑道:“我吃了饭有时间,正好想一想种什么树去。
马上要桂花飘香了,种上桂花正好,只是等我们去到了,花期就过了,未必有得赏。”
“园子里桂花都没有开,花期还有时呢。”朱宣往房外看了一眼,这院子外面就有两棵老桂树,也没有见开。
如音过来收了碗筷,擦了桌子送上茶来,沈玉妙笑道:“已经开了的,我在这里都闻到了。”朱宣似笑非笑:“妙姐儿是什么鼻子,窗户关着呢,你也能闻得到。”
“表哥不信,你来看,”沈玉妙跪在了锦榻上,推开了窗棂,伸出头出来在外面闻来闻去,腰上一紧,被朱宣抱在了怀里,听了身后朱宣笑道:“有没有闻到?”
沈玉妙再一次努力的用小鼻子用力到处闻了,突然用手一指:“那边的桂花开了。”这个时候一阵淡淡微弱的桂花香气也扑面而来。
朱宣也闻到了,道:“你是猎狗鼻子吗,关了窗户在房里都能闻到桂花开了。”这才打开了窗户来找。
沈玉妙回过了头笑嘻嘻的道:“骗你呢,表哥,在房里哪能闻得到,是下午从外面回来时,在院子里闻到的。”
朱宣一只手抱了她的腰拉进窗户里来,一只手去关窗户:“起风了,明天再闻吧,你再吹病了,表哥才不会疼你。”
沈玉妙把一只手挡住了窗户,笑道:“我往后面坐了,表哥别关窗户,咱们来看月亮闻桂花香。”天上一轮淡淡的月晕,一旁几点星光。
朱宣重新把窗户推开了,抱了妙姐儿往后坐了一坐,两个人一齐靠在了迎枕上往外看月亮。
过了一会儿,明月渐亮,星光闪烁,看了怀里妙姐儿又坐了起来 ,走到了桌前把如音刚掌的琉璃灯吹熄灭了,房里只有两边房里有灯,这一间房里没有了灯光。
沈玉妙才重新回来了,看了月华洒在锦榻上,笑道:“这样看月亮才最好看。”朱宣把她重新抱在了怀里,看了那月亮大而姣洁,再看星星象是也比往日明亮。
看了妙姐儿看得出神,就取笑她:“今天又没有跟表哥赌气,怎么倒看上了月亮了?”沈玉妙缩在他怀里,笑嘻嘻的回了话:“不跟表哥赌气,就不能看月亮了。表哥陪我看最好不过。”
然后使唤了他:“表哥把桌子上的果子给我拿一个来。”
朱宣伸长了手臂拿了一个递给她,看了她拿了啃,笑道:“吃饭的时候不吃饭,不吃的又吃上了。等你到了军中去,可没有这么舒服了。”
沈玉妙幸福的啃了自己的果子,幸福的想了自己的新城之旅,对朱宣笑道:“昨天二弟妹来看我,问我要去多久,又问我怎么玩,表哥你最会玩,有什么好玩的主意?”方氏羡慕的不行,自己不能去,就问一问来过过瘾。
朱宣看了她两只沾了果子汁,没有擦的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取了丝巾给她,看了她擦了手,才道:“带了车青将军去打猎去,他箭法无敌,表哥从来不是他的对手。”
沈玉妙笑道:“草原上都有什么猎物?”朱宣抱了她,一一的告诉她:“黄羊,野兔。。。。。。还有狼。”
看了妙姐儿昏昏欲睡了,声音也放缓了,不想还是没有睡着,迷糊中问了一句:“晋王说明天到,表哥是按我的主意招待他吗?”
朱宣忍不住一笑道:“表哥只是想看看他又是什么脸色。”妙姐儿固然是胡闹,朱宣想了,耍一耍晋王也好。
朱喜轻声唤了一声:“王爷。”然后进了来,手里是两张贴子递了上来。朱宣接了过来看时,一张是晋王的,一张却是淮王的。
看了妙姐儿睁了眼睛扫了一眼贴子,立刻坐了起来。对了淮王的贴子看了一眼,问了朱喜:“淮王明天几时来?”
朱喜笑回了:“明天上午来拜。”看了王爷王妃没话了,朱喜出去了。
房里朱宣看了妙姐儿没有了睡意,不悦的哼了一声:“一听到淮王你就精神了。”沈玉妙倚在朱宣怀里软语道:“淮王明天来,我也要见他。”
朱宣有些心疼,抚了她的秀发道:“好,你好好坐着听表哥对他说。”朱宣决定对了淮王好好说一说那位淮阳郡主的亲事。
淮王倒也罢了,另一张贴子才是让朱宣看了烦,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人,巴巴的跑来一定有事。
哄了妙姐儿重新有了睡意,送到房里床上去。朱宣才让人重新唤了朱喜过来:“晋王明天什么时候到的,在哪里下了榻,会了哪些人?”
朱喜忙道:“薛将军和阮大人奉了王爷的命,下午在五十里铺接了晋王的驾,现在下榻在长亭驿站内。按王爷的吩咐接待的。
并没有别的官员前去了,不过张大人处,袁将军处都有人送了吃的去驿站里给晋王。”
朱宣冷冷道:“我知道了。明儿一早再去知会了各处人等,候了时辰在十里长亭接晋王去。”
张大人,袁将军这都是与晋王来往密切的,就象晋王处也有朱宣的人一样。
交待完了,朱宣走到房里来睡觉,看了妙姐儿又想了起来,明天上午见了淮王以后,再去城外接晋王,时辰刚刚好。
此时此刻的晋王,在驿站里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出来,看了桌子上送来的东西,听了跟从的家人说了:“这是张大人送来的,这是袁将军送来的,这是。。。。。”
到有五、六位官员。
面带了得色的晋王坐了下来,说了一声:“好。”南疆富裕,南平王向来强干,可是这里我也有几位相得之人,你南平王的事情我样样也都知道。
跟从的家人江小五把食盒打开了,笑道:“王爷尝一点儿吧,也是大人们的心意。”看了晋王嗯了一声,江小五才小声的道:“张大人的家人来说了,南平王今年的田税和去年一样,张大人大殿上对了那个小王妃顶撞了,居然被她驳了回来。”
这是晋王最恨南平王的一件事情,比挨了南平王一马鞭子还要恨。晋王的田税是多者少之,少者多之,正好和南平王的多者多之,少者少之相反。
江小五也知道晋王心事,今年又有不少开垦了茺田的农户们,听了南平王的田税觉得合理,弃了茺地奔这儿来。
看了晋王脸色更差了,江小五又小心说了一句:“张大人说了,南平王新建的那座城池里已经去了不少人了。”
晋王越想越生气,自己的封地与梁王皇叔、楚王皇叔相连了,又与淮王沾了一点边,别外就是南平王,北平王。
自己想多一点儿封地也不行,而南疆临了一大片草原,全是无主的地。再就是南诏,南平王打一仗胜一仗,胜利品不少。晋王快被气死了,这又新开了一座城。
我倒是想新开一座城,可是往哪里开去,随便动一动,就到了别人的封地上。听了江小五又说了几句劝解话:“张大人田地众多,一向对田税不满,他说如果地可以搬动,他早就到王爷您的麾下来了。”
晋王哼了一声:“说这种屁话有什么用”白白气死我。中央集权,封地自治,晋王一心里打了皇嗣的主意,就要笼络当官的、有钱人,这些人都是有田地的人,晋王当然不肯多者多之,不是得罪人吗?
正在说着话,听了外面脚步响,主仆两个人赶快就不说话了。进来的是奉命接了晋王的薛名时和阮玉照,一个是朱宣手下的心腹将军,一个是南疆大儒之家,倒也相配。
两个人临睡前再来看一下,看了晋王已经是梳洗干净了。外表儒雅的阮玉照也觉得看不习惯晋王,面庞有如少女一样雪白倒也罢了,身上竟然还薰香。
阮玉照一个下午都没有闻习惯,这会再闻了,洗沐过的晋王身上味道更浓郁了。阮玉照心里想,难道这就是皇家风范?阮玉照腹诽了。
听了晋王笑容满面说着话:“久闻南疆富裕,南平王治下烟花更盛,我与南平王也算是少年相知,知道他向来是个****人,想来此次南疆一行,南平王必定会让我不虚此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