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饭后不久,太夫人问了一句:“王爷王妃这会儿应该出了城了?”刘妈妈正在给毅将军看鞋面子,笑道:“这会儿是出了城了,走了有半个时辰了。”
太夫人笑一笑,昨天辞行今天再来辞行。到底没有倔过妙姐儿去。太夫人昨天知道了,已经是午饭后了,问了一问,不知道为什么闹起来的,只是因为不带了出去。再问了一问,两个人回房里睡了,太夫人才不问了。
毅将军从房里走了出来,刚学会走路,走起来一阵风,要个人在后面跟着,他走到了太夫人身边,抓了太夫人的衣襟就对了太夫人笑。
太夫人笑道:“我还是觉得在家里看了孙子是最乐的。”
乐陶陶的沈玉妙坐在马车里,高兴的很。不时贪看了城外的景致。再从车帘内瞄一眼表哥,一直就黑着脸,不象以前还会在马车旁陪了自己说几句话。
心花怒放的沈玉妙全然当作看不到那黑脸,这一去要两个月呢,难道表哥能黑两个月的面孔,就算是真的,那也没有关系。我可以当作看不到,只要带了我出来,再不惹他。
朱宣听了马车里妙姐儿开始欢腾了,在和如音青芝有说有笑:“军中可以看到人击鞠,乌珍一定会玩的好。”黑脸的乌珍带了妙姐儿的两匹马跟在马车后。
再不带了妙姐儿出来,头都被她弄晕了。朱宣心里想了,带了出来也好,免得我不在家,淮王又跑来了。
半个月以后,到了目的地,朱宣整整黑了半个月的脸。筑城的将军王小虎出城来迎王爷王妃的车驾。
在马车里的沈玉妙听了朱宣回王小虎的话,声气才算是好一点儿,至少淡淡的,不象这几天里对了自己一说话就是教训的口吻。
军中也没有去成,朱宣路上时时想了,觉得自己吃亏大了,妙姐儿白白被淮王看了去,军中那些粗人当兵的看了,就算是看一个面纱下的身影,朱宣想想也不情愿了。
所以王小虎也没有见到王妃。王妃的马车一直驶到了新建的王府里面去,内宅将军们当然是止步的。
军中没有一个人不对了这位沈王妃格外的好奇,王爷是个公认的硬汉子,英雄也没有过去的这道美人关里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儿,人人都想看一看。
如果没有淮王的起意,至少这一次会有不少人可以看一看沈王妃。朱宣本来是想带了妙姐儿再见一见军中心腹的将军们。现在是不做这种想法了。
王小虎跟杜威关系不错,有一次开玩笑问了杜威,是不是看看你夫人就可以猜到王妃的模样儿,不是表姐妹吗?被杜威骂了一顿。
现在看了那辆七宝香车进了内宅,王小虎自己笑了一笑,听了王爷吩咐了:“你这里候着我。”听了王小虎答应了,朱宣也进去了。
朱禄跟了来,看了王爷进来了,才打开了车门,朱宣抱了妙姐儿出来,看了她面纱依就戴了,才微微一笑,领了她往里面来。
一直到进了房里,沈玉妙才取了面纱下来,表哥说出了马车就要戴,看我多听他的话。她已经很兴奋了:“这房子好。”
园子里房子小巧雅致,王府里的房子肃穆威仪,而这一处王府,却是高阁敝厅,房子也并不间断,只是垂了帷幕直到地面,看了就心里开阔了。
她上前把自己的小手塞到朱宣的大手里去,让他握了,拉了他笑道:“逛逛。”朱宣松开了手,把她发上一枚珠钗整了一整,温和地道:“自己逛吧,表哥要跟王将军出去看一看。”
沈玉妙向往而且遗憾:“要是带了我也去多好。”看了朱宣毫不理会了,只能对他嫣然:“明天出去看草原吗?我不骑马,表哥和乌珍骑,让我看看你们谁更快好不好?”
朱宣笑了一下,道:“四蹄踏雪跑的快,不是表哥和乌珍谁更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安生逛吧,表哥就回来。”
沈玉妙安然的房里逛了一会儿,内宅里的管家却是一个女的,草原上的少数民族,却有一个汉人的名字叫依姑。
就是房里的丫头们,也是一半汉人一半胡人。如音看了王妃逛累了在一个梅花凳上坐下来,对她说话笑道:“我问了丫头们,有一半是买来的,还有一半是雇来的呢,倒不在王府里住。”
看了朱禄把行李都送进来了,带了青芝和丫头们一起打开收拾了。依姑汉语流利之极,笑道:“给王妃备了不少衣服,请王妃去沐浴,看一看我们备的衣服喜不喜欢?”
如音笑道:“难为你想着了,沐浴的地方我要去看一看,不想这里觉得冷,水要热一点,可不能一来了就生病去。”
约四十岁左右的依姑笑道:“是个温泉呢,在那里面沐浴对身体好。不会生病。”沈玉妙这才来了精神笑道:“带我看看去。”
跟了依姑去看那温泉,却是在刚才看的睡房里面,就象在家里的睡房一样,也是在床后面一个房间里砌了一个玉石池子,但这里是温泉。
依姑笑道:“听王将军说,起这座城以前就有这个温泉了。不是现挖出来的,王爷叮嘱了,要把这温泉盖到了王府里的内宅里。”
沈玉妙微微一笑,幸亏我跟了来。表哥卖关子呢,一开始就知道也不告诉我有这个。想来是想让我高兴一下。可是为什么临时又变了主意,表哥的心思从来难猜,反正我跟来了。沈玉妙笑道:“那我就洗一洗。”
依姑看了如音等人服侍了王妃更衣,笑道:“外面还有一个大的池子,人人都得洗。”如音等人听了,也都微笑了,互相看了一眼,笑盈盈的,晚上可以约了去洗温泉。
沈玉妙在温泉里泡着,一直到朱宣回来。她懒洋洋的趴在了池子沿上,看了朱宣进来,笑道:“表哥,我在等你。”
朱宣看了那水气氤氲中的白玉一样的身子,伏了身子问她:“泡了多久了?”听了妙姐儿笑盈盈:“一直就在这里。”
朱宣取笑她:“是等了表哥来抱你出来是不是?懒丫头。”看了妙姐儿抬了眼睛,星眸闪闪的:“表哥来吗?”
朱宣笑道:“就来。”他出去解了衣服,披了一件单衣也进了来。下了水里抱了妙姐儿的身子在怀里,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最会惹人生气的丫头。”
沈玉妙温泉水里泡得懒懒的,伏在了朱宣怀里,轻轻一笑道:“这池子就是给我盖的,为什么还要不带我来。”
朱宣哼了一声,也在温泉水里舒服的闭了眼睛道:“路上这么冷,你不觉得吗?”这样的答案当然不值得信服。
沈玉妙在他脸上亲了亲,又重新伏在了他怀里,软语相求了:“表哥,带我出去骑马打猎去,不然白来一趟了。不是早就说好了,带了我出来好好玩。”
朱宣又没有声音了,只是搂了她身子的手在她身上抚摸了。。。。。。不一会儿,一声水响,朱宣抱了妙姐儿从水里站起来往外面走,怀里是妙姐儿吃吃的笑声。。。。。。
不去军中对妙姐儿来说不是一种遗憾,只有不出去打猎,不出去住帐篷,不出去骑马才是她的遗憾。
好不容易赖了跟来,当然要玩一个趁意。朱宣歪在锦榻上了,听了伏身在小桌子上的妙姐儿自己筹划了:“来的路上就看到草原上的草一片一片,象海洋一样。总要带了我去看一看,闻到了花香,只是还没有找到。也许在山崖壁上呢。”一个人想了出神。
不然就是:“还没有和表哥一起住过帐篷呢,京里都说表哥箭法好,让我好好看一看。”朱宣漫不经心的听了妙姐儿自己废话一大堆,不时地“嗯”一声算是回答。
过了一会儿又问了:“军中看来是不去了,神箭手这里有吗?我就不信还有人比表哥箭法好。”然后是一张笑嘻嘻的笑脸。
朱宣“嗯”了一声,说了一句:“小马屁精,还不想吃饭吗?”想来是马车上一路上也没有住嘴,就看了朱禄路上不停的买吃往里送,刚才就说不想吃。
朱宣看了看裹了锦裘的妙姐儿,又支了耳朵听了外面,笑眯眯“呀”了一声:“起风了,呼呼作响呢。”
“这里冷着呢。到了入夜就有风。”朱宣随意的回答了一句。觉得自己饿了,往外面喊人送饭来。
说了不饿的沈玉妙看了端了饭进来,就食指大动了,笑道:“闻了就很香。”等到吃在了嘴里,却只是牛羊肉。
朱宣说了一句:“这里的人都是以这个为主食,吃了能御寒。”一面给她挟菜。
吃完了还不睡,沈玉妙看了人收拾了桌子,还伏在了桌子上与朱宣笑语,过了一会儿问他:“表哥,猜猜我这会儿在想什么?”
看了朱宣随口就是一句:“想了怎么淘气。”妙姐儿吃吃的笑了,跟他好商议:“都带了来,真的是关在王府里不带了出去玩。进来的路上,我看了石头房子都结实着呢,也给我一间吧。再惹表哥生气,我也有地方躲去。躲到表哥不生气了不打人了再回来。”
朱宣哼了一声:“先安生两天再说。”妙姐儿继续好言好语,坐到了朱宣身边来,提了起来又有了一丝委屈:“为了跟表哥出来玩,还挨了打呢。难道白挨了。”
朱宣把她的两只小手拿在了唇边亲了一亲,道:“谁叫你抓着表哥衣服不松手,表哥气上来了,再说也没有打狠。”
把她抱到了怀里,道:“还寄着一顿打呢,回去打发你住到马棚里去。”
沈玉妙嘻笑了道:“我再不喊小马做表哥了,为什么要住到马棚里去。”朱宣也一笑,手伸进了她衣内,在妙姐儿耳边笑道:“为什么不喊了,表哥给你当马。”。。。。。。
第二天一早醒来,北风更甚,朱宣还睡在床上,喊了一睁了眼睛就跑到窗边去看北风的妙姐儿回来:“小心又病了。穿了衣服再去看。”
拖了长长寝衣的沈玉妙轻快的象一只小鹿一样在厚厚的地毯上跑回来了,在床前坐了下来,笑道:“今天让我去看我的小房子吧,表哥没时间陪,我自己去。”
磨了****,总算是磨到了一间石头房子。
朱宣把她又拉到了锦被内,用下巴摩了她的头发,还有睡意,闭了眼睛含糊的道:“再睡一会儿。表哥陪了你去,城里乱的很,新安置的人,没有规矩的多。天天城里都有人打架。”
怀里的妙姐儿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也是带了睡意的声音:“那我带了表哥一起去,看一看就回来。表哥来肯定是有事情的,陪了我看了房子我就回来,不缠了表哥。”
朱宣微微一笑,道:“好孩子。”
两个人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沈玉妙一睁眼睛又倾了耳朵听了一下,道:“千万别下雪,下了雪就不能出去玩了。”
站了起来又说了一句:“等我城外玩过了,再下雪吧。房根底下几株梅花想是移的早,都有了花苞了,一有了雪,想来就开了。梅花上的雪,正好请表哥烹茶去。”
朱宣跟了起来,看了妙姐儿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微微一笑,其实心里还是想带了她来,一直就盘算了带她出来玩,都是被淮王气狠了,真是添堵。
出门的时候是夹衣服,这一会儿如音把手炉都送了进来了。沈玉妙接了过来,是一个掐丝珐琅宝相纹手炉,笑着对如音道:“难为你想着,这是我最爱的一个。”
然后看了房内,房外北风呼呼,房间里都是厚厚垂地的帏幕,虽然温暖只是房里没有自己平时爱闻的薰香味儿。看了正在梳洗的朱宣笑道:“要一个铜薰炉,最好是跟家里的一样。”
朱宣回了一句:“先前只让人备了你的衣服使用的东西来,这些东西慢慢收拾吧。一会儿街上看看去,昨儿我看了有几家铜匠铺子开了门,也许有这样的东西。”
看了妙姐儿梳了妆过来了,身上是流云宽袖的汉服,看了如音道:“这里应该是有备衣服,穿那个去。”
过了一会儿,妙姐儿再过来时,自己也是笑逐颜开了,一身的胡服,胸前一串红珊瑚珠子,绿松石穿起来的项链。
朱宣笑道:“穿这个才方便骑马。只是你在马上不要说冷。”沈玉妙一听就大喜了,笑道:“我多穿了衣服就不会说冷了。”
王小虎总算是见到王妃了,虽然是面纱遮了脸,可是看到那窈窕的身子。朱宣携了妙姐儿出来,听了王小虎回话:“昨天夜里子时,西城门又有人放火了,这些人刚进了城,看了一时照管不到他们,眼前没有王法是有的。
末将带了人抓了五、六个人起来审问了,倒都不是奸细。重重打了他们一顿,每个人罚了五百两银子,今天又新贴了告示,只要有钱不怕挨板子的,只管闹去。”
五百两银子?在富贵窝里一直呆着的沈玉妙也是讶然了,看了一看朱宣。朱宣对她解释了:“能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安家的,大多都是商人有钱。没有钱的小户人家也有,都是安分的人。这些吃了酒就闹事,看了现在还没有府尹的大胆的人,都有几个钱。尽管罚好了。”
“是”王小虎立即答应了一声。沈王妃的声音居然动听之极。王小虎心里想了,回头见了杜威,再去跟他开玩笑去,王妃的声音好听,还是表姐杜夫人的声音好听。。。。。。
王小虎继续回话:“每新进来的住房都安置了房子,城外的茺地任其开采了,第一年不要田税银子,房子是按典房子的价给了他们,让他们分期付了银子。但是房子归了他们自己。石头砖头人工使用,也就逐渐回来了。”
朱宣很满意,道:“办得好,就是这样。”沈玉妙跟在了朱宣身边,支了耳朵听,免得表哥突然问了起来,自己回答不上来,又要看表哥的黑脸了,弄不好这位王将军也背地里要笑话自己。
听了朱宣问这位王将军:“酒肆,卖日常使用的店铺昨天看了都有了。金银匠,铜铁匠,扎农人用的物品的,还有银庄这里都没有。我已经致意了四大商铺,让他们派了人在这里安铺子。
京里的银庄我也去了信,下个月应该会来人。他们都谨慎着呢,要先来看一看。这府尹的人选却还没有定下来。”
眼前到了王府门口,乌珍先带了小马过来,王小虎先喝了一声采:“好马。后面那一匹更是良驹了。”然后上前看了,回身笑看了朱宣:“这就是王爷战场上得的那匹马了。”
人人都知道这匹马在王妃手里。朱宣看了王小虎一副眼馋的样子,笑道:“你的马也不坏了,我听了人说你王将军,只爱马不爱女人。你也该成家了。”
王小虎笑道:“末将哪里能比得上杜将军那么有福气。”看了王爷抱了王妃上了马,那个黑脸丫头上了后面那匹良驹。
朱宣这才回身笑道:“当初杜威夫人议亲的时候,我就说了不要议我帐下将军。象是在勾你们的馋虫一样。自己外面找去吧,王妃再没有表姐妹了。”
沈玉妙在面纱内也是一笑,眼前这位王将军也是身材魁梧,可是做媒人也会做的有些疲倦,听了表哥让他自己外面去找,大合自己心意。
刚是过了早饭时分,街上寒风里有几家铺子已经开了门,门板上写了:“包子两文钱一个,稀粥一文钱管够。”
朱宣看了高兴,跟在身边的王小虎道:“这么早就有人做生意了。”再看了马上的妙姐儿:“早知道带了你外面来吃。”
王小虎听了王妃娇声道:“中午在外面吃。表哥昨天看了,说酒肆已经有了。”朱宣道:“一会儿去城外烧砖场,中午回不来。”
沈玉妙眼睛立即看了身后朱禄朱福都背了弓箭,王将军是便衣不是战甲,也是背了弓箭在身上。就笑道:“城外打猎去吗?怎么不带了帐篷出来。”
王小虎赶快回了话:“车青将军明天才到。车将军是神箭手,陪了王爷王妃打猎去,才有乐子看呢。”
马上朱宣哼了一声道:“你们都等着看了我输给车将军,好看笑话呢。”王小虎嘻嘻一笑道:“末将不敢。”王爷箭法虽然不错,一遇到车青将军就要输了。王小虎又加了一句:“军中没有人是车青将军的对手。”
沈玉妙想了起来给自己猎鹿的人,听了王将军当了表哥居然也说车青将军是军中第一,不由得对了这个没有谋面的车青将军好奇心大起。
又转了一条街,开店的铺子越来越多了,朱宣心里高兴,对了王小虎也说了一句:“明儿你同车将军好好比试比试。”
王小虎赶快笑道:“百步穿杨末将还行,同车青将军比箭,还是算了吧。那一年车将军刚来到军中,几位不服气的将军们同车将军比箭,差点儿没把裤子都输给他。”
话说了出来,王小虎才后悔失言。看了王爷王妃象是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话粗鲁。王小虎这松了一口气。
朱禄朱福笑了一下,将军们说话,三句话以外还能斯文了,都算是斯文人了。
天空上几声雁鸣,沈玉妙抬头看了,表哥要同人比箭去,可以好好看看了。又看了王小虎,努力想了给梅表姐订亲的时候,有一位将军叫王小虎,年纪大约就同眼前这位王将军一般大,象就是这个人。
正这样想了,突然听到前面一阵哭闹打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