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刘局长,请你不要在这里和我说大道理。
有没有搞错啊?
刘伟鸿缓缓说道:“贺市长,我不是在谈理想主义,我也不是背诵孔老夫子的格言。我认为,这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也是可以做得到的。如果贺市长认为我是在谈理想主义,那么我们来就事论事。先说邓婉儿的情况吧,像他们这样的特困家庭,难道我们政fǔ不应该给他们特殊的帮助?一句国企改制,就能彻底放弃他们不管,任由他们自生自灭?那么人民政fǔ的职能,在哪里体现出来?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在哪里体现出来?工厂卖掉了,邓友章就应该病死,邓婉儿就应该饿死?没有这个道理!这就是我们政fǔ应该做的事,我们没有做,就是不对。无论何种解释,何种理由,都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我想这么简单的道理,应该没有疑义吧?”
贺竞强徐徐说道:“刘局,平原有五百万人口,政fǔ工作也会有疏漏的地方。”
刘伟鸿笑了笑,说道:“贺市长,我不是在吹máo求疵。我承认,任何一个单位的工作,都会有疏漏的地方,完全不犯错的,那是圣人。但有些疏漏可以有,有些疏漏,就不能有。我们设想一下,如果邓友章没有得到治疗,在家里病死了,邓婉儿从此变成流làng儿童,她的命运也是可以想象得到。那么,这就不仅仅是邓友章父nv两个人的事,而是会影响到他们周围所有的人,从此对政fǔ丧失信心。这种影响是很深远的。贺市长,我想你也应该明白,执政党和政fǔ,一旦失去公信力,结果将会是灾难xìng的。一旦爆发出来,将对整个政权基础造成极大的冲击。到那个时候,我们何以自处?”
“那依刘局长之见,此事应该如何解决?”
“完善社会保障体系,而且必须马上完善,作为当前政fǔ工作最急迫的任务来完成。贺市长,我们的国家,正在进行前所未有的巨大变革,旧的社会体系,正在快速瓦解,新的社会体系,还没有成型。在这个转变的过程之中,会产生大量的社会弱势群体。比如说下岗职工,根据我们的了解,单在平原市,类似邓友章邓婉儿一家这样的情况,就不在少数。以后,还会产生越来越多的其他弱势群体,比如农民工,失去土地的城市郊区农民,待业青年等等,这些人,都缺乏最基本的生存保证,吃饭,教育,住房,医疗等等,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每天要面对的严重问题。如果我们不把这些人安置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可以想见,他们对社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这种情况的普遍存在,将会严重地影响到执政党与政fǔ的形象,严重影响其他人对我们的公信力。我们在进行体制改革的同时,在大力发展经济的同时,在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裕起来的同时,难道不应该给他们提供一个最基本的生存保障?”
贺竞强说道:“刘局,不要说全国范围内马上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有很大的困难,就以平原为例,想要在短时间内完成这个任务,也是不可能的。最现实的一个问题就是,钱从何来?”
刘伟鸿反问道:“贺市长,修路的钱,从哪里来?”
贺竞强蹙眉说道:“刘局,修路是为了发展经济,是为了将来能够更好地完善社会保障体系。”
“所以说,贺市长,这就是一个理念的问题,一个谁先谁后的问题。简单来说吧,现在平原市政fǔ手里有一百元,这一百元是用去修路,还是用去保障民生,各自能产生什么效益,这才是我们的分歧所在。是这样吧?”
贺竞强随即点头:“是这样。就好像家里只有一只母jī,每天下一个蛋,这一个蛋是拿来给小孩吃了解解馋,还是拿去卖钱,然后换回来更多的母jī,下更多的蛋。我选择后者。”
刘伟鸿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选择后者。但问题在于,前提不对。这一个jī蛋,给小孩子吃了只是解馋的话,那就没必要。但如果是小孩已经严重营养不良,等着这个jī蛋救命呢?作为父母,我们是否还能坚持拿这个jī蛋去卖钱?就好像邓婉儿一家的情况,他们就不是要解馋,他们是需要救命!回到我刚才说的那里,政fǔ手里的一百块钱,如果拿去修路,可以产生比较好的经济效益,但如果拿去保障民生,却能产生比较好的社会效益。两相比较,我认为,还是产生较好的社会效益更加可取。因为我们的群众,我们的国民,才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
“刘局,如果每一百元都拿去保障民生,路就永远修不起来,经济也就永远都不能发展,我们也就永远只能有一百元。为什么我们不能先把这一百元拿去修路,等赚到了另一个一百元之后,再投入到民生保障之中去?”
刘伟鸿就笑了,说道:“贺市长,请恕我直言,这还是一个伪命题。第一,我不是要求每一百元都拿去保障民生,我是说,先把这一百元用在民生领域,第二个一百元,我们才拿去修路。第二点,如果我们不能树立民生第一的思想,那么谁又能保证,先修了路,赚到另一个一百元之后,就能投入到民生领域?也许到那个时候,我们又有新的路要修,有新的其他项目需要投资,那新的一百元,仍然又被优先拿去创造经济效益了。经济的发展是永无止境的,但我们的国民,是不是有那个耐心,能等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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