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婉黑亮的新月眉轻轻一挑,莞尔一笑。
“胡将军这火可是撒错了对象,本教主对皇权之争什么的可没兴趣。那暗助威王的乃是尚法宗之人,与我神教无关。”
“尚法宗,果真是他们!”
胡志卓看了眼胡润儿,脸色依旧阴沉。
“既然你们无意掺和皇权争斗,眼下这又是闹哪一出?难不成想要刺杀太后及本将军?”
“这个嘛……”
尚可婉眼珠一转,而后轻笑着看向始终岿然不动、好像根本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的胡润儿。
“其实,本教主与你们没什么仇怨,今日之会,乃是受人所托。”
话落,尚可婉打了个响指,引来一张红漆木椅飘来,而后便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胡志卓被尚可婉的动作搞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对方这姿态分明就是想要坐看好戏。
可这场中,除了他们两方,哪里还有其他人?
正在胡志卓惊疑不定之时,一名始终低着头的“甲士”忽然缓缓抬起了脑袋。
与此同时,其身上的甲胄也快速脱离,最终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皱纹密布,且瞎了一只眼睛的白衣老妪。
“乖徒儿,好久不见,嗬嗬嗬……”
老妪嘿嘿诡笑着,显露出嘴巴中所剩无几、参差不齐的尖细黄牙。
太师椅上,始终平静的胡润儿终于变了脸色,眼中闪过一抹惊色。
“你…竟未死?”
胡润儿身子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深深嵌入了太师椅的扶手里都不自知。
老妪摸了摸皮肉狰狞的右眼眶,阴冷一笑。
“还要多谢乖徒儿你手下留情、没有补刀,若不然,为师的最后一点生机都会被你葬送……”
胡润儿微微一愣,而后释然长出一口气,眼中闪过冷冽之色。
“你这毒妖,当初既然侥幸逃得一命,就该缩在水沟里苟延残喘,竟然还敢站到本宫面前?”
“嗬嗬,乖徒儿的贯颅之赐痛彻心扉,为师又怎能不好生回报呢?”
老妪怪笑着,声音如同破风箱拉出的鬼啸声。
“为师?你也配?”m.
胡润儿冷声嗤笑,眼中寒芒凛冽。
看着眼前这张丑恶的嘴脸,那些尘封的记忆又被怒火激起……
自打她四岁记事起,便一直跟在胡府一名女厨的身边,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她只知道自己是被捡来的。
身为小小女厨的养女,被府中的其他小孩欺负不过是家常便饭。
七岁时,她发现自己好像与其他小孩有些不同。
但被欺负惯了的她,一直谨小慎微的隐藏着一切,哪怕是那位养母,她也没敢说。
八岁时,由于她的模样可人,且表现的十分乖巧,因此被选为了胡府千金胡润儿的婢女。
胡润儿比她大了五岁,刁蛮、狠辣,一旦不高兴,便会欺负她。
有一次甚至将她推入了蛇窖中,若非她那时已有了点本事,铁定是活不了的……
九岁时,胡志卓被右迁为边军云鹰校尉,需要前往边关戍守,因此托人寻了只收女弟子的“青丘山”,想要让胡润儿拜入山门修炼,以免去他的后顾之忧。
得到青丘山的回应时,胡志卓已到了出发之日,无法亲自送行,只能安排几名亲卫护送。
也正是此事,让她看到了机会,一个打破藩篱、掌控自身命运的机会!
路途中,她设法支开了亲卫,而后杀死了胡润儿、并将其一把火烧掉。
换上了胡润儿的衣服,她也头一次动用了自己的能力,伪装成了胡润儿,继续前往青丘山。
距离山门不远时,她便让护卫们返回,并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当再度前行,她还是她,但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胡润儿!
在青丘山修行九年之后,也就是她十八岁时,胡志卓终于调回了皇都。
这九年的时间中,胡志卓战功赫赫,但从未见过女儿一面,一经返回便到了青丘山。
不用说,当两人见面时,胡志卓是极其惊愕的。
不过正所谓女大十八变,加之她在书信中一直不着痕迹的描述自己的变化,因此并未惹来什么怀疑。
半年后,眼看着十年修行之期将要结束,她却在无意中发现她的师尊似乎对她有着某种不好的企图。
又一个月后,她费尽心思,终于发现了她师尊青薰的秘密。
却原来,青薰并不是人族,而是狐族。而且对方正盘算着用邪法吸干她的生命力!
又两个月后,当青薰带着她走出山门时,她知道,对方是打算下手了。
因此,在半途夜宿休憩时,她先下手为强,下药并刺穿了青薰的脑颅。
那之后,她随意扯了个谎以书信回报山门后,便终结了修行之途,返回了胡府。
半个月后,她意外救下了一个重伤垂死的白狐,在发现对方与自己有些相像后,便取名为胡黛儿。
又半个月后,皇宫选秀,她毫不犹豫的报了名。
因为她心中仍旧有隐忧,她担心自己杀死青薰的事最终会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