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冰平生第一次走进滕熠家。
进门之前,她把湿淋淋的雨衣留在门外了,可进了门才发现自己脚上这双湿透的帆布鞋更糟糕。
她站着没动。
前面高大的人影挡住屋内大部分光线,将她笼在门口的角落里,她看着他脱掉脚上的拖鞋,光脚站在地板上,弯下腰在手边的简易鞋架上翻着什么。
真的是放杂货铺子里都是在墙角落灰的简易鞋架,手碰一下就天摇地动,咿呀呀乱响。
可能找的东西没找到,他手底下拨弄那劲儿就大了些,响声更大了,她的心也跟着揪得老高,生怕那鞋架子下一秒就塌下来。
还好没有。
他终于直起身来,把一双男士拖鞋扔在脚边,穿上,然后低头同手撕扯着一个带着透明塑料包装纸的东西。
几秒钟后,一双乳白色的印有海天酒店字样的毛拖鞋被丢在唐晓冰的脚下,“换上。”
说完,他就趿拉着拖鞋进屋去了。
唐晓冰轻轻咬了下嘴唇,弯下腰,脱掉脚上湿透的布鞋和袜子,穿上那双不合时宜的毛拖鞋。
洁白圆润的脚趾摆脱黏腻湿滑的环境,舒服得蜷了蜷,她眯了眯眼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打量着这里。
屋子是老式的两房一厅,右手两扇门,应该是卧室,厨房和卫生间挨着。客厅很小,靠墙的老式长沙发和黑色漆面的茶几几乎占去了一半空间,沙发一侧,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台跑步机,地上还堆放着一些健身器械。
她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他赤裸上身的模样,锁骨上闪闪发光的水珠……
她的脸一下子变得热燥燥的,赶紧转移视线,她看到茶几上放着她刚送来的那杯乌龙桃桃,袋口封着,应该是没有动过。
真没想到,无名氏就是滕熠。
乌龙桃桃。
想到他点的果茶名,她不禁苦笑,这究竟是一场乌龙,还是命中注定……
卧室的门开了,滕熠腋下夹着一个枕头和一条夏凉被走了出来。
看到客厅里穿着俗艳的唐晓冰,他不禁轻轻皱了皱眉头,唐晓冰看见他还是会莫名的紧张,心里某一处堵得实实的,时不时的还会疼那么一下。
她看到滕熠指着隔壁房间,神情冷淡地说:“你住这间,这是被子。”
唐晓冰愣了愣,才趿拉着拖鞋上前接过枕头被子,错手的功夫,她看到他左手背上的伤口还有手臂上的乌青。她的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朝他的脚踝看过去。
他仿佛察觉到什么,飞快地后退几步,“你先铺床吧,我给你找找洗漱的东西。”说完看也不看她就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她盯着那扇掉了漆的屋门看了一会儿,才抱着枕头进了她休息的房间。
刚进屋电话就响了,她摩挲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下去,却没反应,她仰头看了看黑乎乎的房顶,退回来,翻出背包里的手机,看到熟悉的头像,她伸手拍打着胸口,吁了口气。
重新走进黑乎乎的房间里,她压低声音,像猫一样委屈地叫:“阿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