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嗬。
好家伙。
审一送一啊。
京兆府尹掏了掏耳朵,瞬间坐直了身子。
四周围观的群众也都个个眼中泛起了绿光,最爱听这种侯门深宅里的恩恩怨怨了。
“怪不得侯府只有世子一个嫡子,竟然是这样。”
“堂堂郡主,戕害姨娘和庶子,真是心思狠毒啊。”
“豪门权贵勾心斗角果然厉害啊。”
四周的议论声,嘲笑声不停钻入淮阳郡主耳朵里,气得她两眼一黑,差点没一头撅过去。
文昌侯年轻时风流多情,刚和她成亲时也曾温存亲热了两年。
她生了谢恒之后,文昌侯本性逐渐露出来,弄了不少妾室在府里。
她岂能让那些贱人生下庶子庶女来碍她的眼,扎她的心,分她儿子的家产?
张妈妈的远方堂兄张三擅长制作香料,开了个小香料铺子。
她便让张妈妈找张三配了不少带有麝香的香囊或者香袋,甚至送给妾室的观音像也是泡过麝香的。
都做得很隐秘,侯爷那些怀孕的妾室一个个都小产了。
文昌侯虽然也怀疑过她,但都被她遮掩过去了。
没想到今儿竟然被该死的张三全都抖搂出来了。
他怎么敢!
淮阳郡主用力甩开张三的手,一脚踢开他。
“贱民污蔑贵族,是死罪,府尹大人,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这个贱民乱棍打死。”
“我没有污蔑,小人说的都是实话啊,大人明察啊。”
张三趴在地上哭喊。
顾楠慢悠悠地开口,“贱民污蔑贵族,确实是死罪,但到底是不是污蔑呢?
大人不如也给婆婆一炷香的时间自证清白?直接收监的话,显得大人断案不公正呢。”
“顾氏!”淮阳郡主气得险些从软榻上跳起来。
她身子前倾,手指死死抓着两侧上首,青筋暴凸,气急败坏又带着几分狼狈地瞪着顾楠。
“我是你婆婆,你个黑心烂肺的不孝东西,竟然让府衙把我收监?”
顾楠捂着心口,一脸伤心。
“婆婆这话可冤枉我了,不是我要让府衙把您收监,您若收监,儿媳也心痛万分啊。
但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婆婆您不也是因为这个道理,才建议府衙将我收监。
儿媳这也是学习您的大义灭亲啊。”
顿了顿,她杏眼圆瞪,一脸惊讶。
“难道我理解错了?婆婆刚才不是大义灭亲,而是纯粹就是想整治儿媳妇?故意败坏儿媳妇的名声?”
“你...我....”淮阳郡主目眦欲裂,却无言反驳。
总不能说她就是故意想害顾楠,还有顾楠肚子里的孽种吧?
“我...我自然是因为大义灭亲啊。”
顾楠点头,一脸钦佩。
“婆婆大义,令人钦佩,您放心,府尹大人一视同仁,必定也会给您一炷香的时间自证清白。”
“府尹大人,您说是不是?”
京兆府尹额头又冒冷汗了。
这位世子夫人不急不躁,说出的话却能噎死人。
谁能料到审淮阳郡主婆媳一案竟然牵扯出了侯府的妻妾之争来。
大宅门里的妻妾斗争,谁能说得清啊。
京兆府尹舔了舔嘴唇,对上顾楠清亮透彻的杏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只能干巴巴地看向淮阳郡主。
“郡主,要不您就说说?”
说什么?
说个屁啊。
淮阳郡主牙齿咬得嘎吱作响,眼前一阵阵发晕。
偏偏温嬷嬷捏着银针站在旁边,她想晕都不敢晕过去。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今儿努力自证清白的应该是顾楠,被收监的也应该是顾楠。
名声尽毁的也该是顾楠。
为何却反了过来,成了她自证清白,她要被收监,她的名声要毁于一旦。
唇齿间有血腥味在发酵,嘴唇哆嗦了半天,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大人,我来说吧。”
谢恒带着兜帽,抖掉身上厚厚一层雪,急匆匆拨开人群走进来。
“恒儿。”
看到儿子,淮阳郡主急切又委屈。
谢恒拍了拍她的手,转头看向京兆府尹。
“大人,这个张三原是我母亲身边的管事张妈妈的兄长,前些日子,张妈妈背叛主子,被我母亲杖毙了。
张三怀恨在心,为了替妹妹报仇,勾结府里的管事妈妈在炭火里下毒害我母亲。
害得母亲误会以为是我夫人下毒,所以才有了今日的闹剧。
至于张三说的那些事,全都是一派胡言,意图污蔑我母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