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十三王妃坠车受伤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街头巷尾,宫里宫外闹得纷纷扬扬,各式各样的版本不尽其数。
千寻站在床前,大夫快速处理了白素雪额头上的伤,绑着厚厚的绷带。洁白的绷带,隐约透着嫣红的血迹。可见当时她摔得有多狠,间接说明了千寻有多狠。
众目睽睽之下,她踩着白素雪的衣角,让十三王妃摔下马车险些丢了命。
这罪名跟蓄意谋杀没有区别。
加上她这个未过门的侧王妃身份,众人非议,想必最毒妇人心的罪名是逃不得了!
“如何?”千寻问。
大夫颔首,“回大人的话,是惊厥了,休息一段时间好生疗养便罢。只是这额头上的伤极深,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等着王妃醒来再看看是否有什么异常,若没有异常,将养将养也是无碍的。”
“可会留疤吗?”海棠端着药进来,狠狠盯着千寻。
千寻凝眉,这丫头好像天生跟她有仇,打从自己去丞相府接人,海棠就一直盯着自己不放,难不成上辈子结仇吗?
“时日久了会淡一些,但若说完全不留疤,那就有些难为老夫了。”大夫摇着头轻叹。
“送大夫出去。”千寻点头。
那么深的伤口,谁都知道会留疤,海棠却故意要问上一问,用意自然是最明显的。
海棠红着眼睛唤着床榻上的白素雪,“王妃?王妃?”
许是撞击的力度太大,白素雪睁开眼睛,眼底却空空荡荡的可怕。
“王妃?”千寻一愣,随即上前,“好些吗?”
“阿寻吗?”白素雪顿了顿,“现下是什么时辰?”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千寻敛了眸色,她知道那是云殇的脚步声,她认得。
“砚台,让所有人都下去。”云殇的声音有着鲜少的冰冷。
音落,所有人都被驱散。
这么多人围着,消息只会越传越快,而后以讹传讹的散播开来。这样的结果,对谁都没有好处。
进门的时候,云殇与千寻的眼神一交接,千寻便垂下了眉睫。
他快步走到床前,却不是看白素雪,而是扭头望着面色微白的千寻,“你还好吗?”
“我很好。”千寻张了张嘴,床榻上的白素雪却抢先开了口,“王爷,莫要怪阿寻,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来的。”
海棠哽咽着,“王妃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说,分明是千大人故意踩着您的衣角,害您摔下马车的。”
“多嘴!”白素雪低斥,“你这丫头话太多。”
千寻站在云殇面前,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想了想只能照实说,“是我踩了王妃的衣角,但我不是故意的,我……”
“阿寻。”云殇打断了她的话,环顾房内,砚台会意的领着所有人退下,“这话就到这里为止,明白吗?”
“你不信我?”千寻身子一颤,陡然迎上他微凉的眸子。
云殇含笑摇头,所有的表情转瞬隐没在唇角的笑意中,他依然用手抚过她的刘海,低低的道了一句,“笨阿寻!”
“现下天黑了吗?”床榻上的白素雪晃了晃脑门,“海棠,去把灯点上吧!”
海棠一怔,“王妃您……您的眼睛……”
千寻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陡然伏在床沿,微颤的手在白素雪的眼前摇摆。白素雪的眼睛没有一点光亮,或者说,没有丝毫的聚焦点。
那种茫然与空白,让千寻险些瘫坐在地。
完了……
云殇搀起千寻,坐在了白素雪的床前,握住了她的手,“莫怕,会没事的。”
大夫最后的结论自然是,因为撞伤了脑部,一切都没有定数。估计是震伤了脑子引起了短暂性的失明,具体什么时候能恢复,还要看恢复的情况。
许是很快,许是一辈子。
如果十三王妃成了瞎子,千寻觉得自己这笔债,背得未免太大了!
一下子,会有很多人要她付出代价。
丞相府,韵贵妃,包括……云殇……
牵动了利益的政治婚姻,千寻觉得从一开始就是落败方。她所向往的只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最简单的白头到老。
云殇给不了,因为他是十三王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
她不愿成为后院里寂静等待的几分之一。
千寻站在门外,云殇守着白素雪的病榻,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只是千寻忽然觉得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了,早前在婚礼上的痛,此刻正慢慢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