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不像娇纵和乌月,在楚国内一直没有职位,大多数是跟着娇纵或者乌月随军,处于幕后,因此名声不显,也就乌月军和镇**的士兵对她熟悉一点。
但这一万散勇,大多是从前方各城退下的败军,里面虽然参杂着部分镇**的军卒,甚至还有极个别原先的乌月军,可大多级别太低,根本认不得惊鸿。
因此当惊鸿那句话开口时,点兵广场上的士兵纷纷面面相觑,有些胆子大的甚至嚷嚷道:“你谁呀?”
好说不说的,惊鸿有些尴尬,自然也不能坦然的坐在点兵台上的那把太师椅上了。
惊鸿摸着自己的下巴,暗道,自己的名气原来也不是很大呀。
她轻咳了俩声:“那个,我是谁,也不是很重要。”
她定了定神,脸上的神情变得十分凝重:“关键是你们要清楚自己是谁?楚国岌岌可危,你们从边塞退下来,想必心中也充满了不甘吧。数天前,楚王城被围的水泄不通,那种感觉,各位都历历在目吧,戚兵虽然已经退去,但那只是暂时的,他们随时都会卷土重来,各位还想再经历那种绝望吗?”
惊鸿的声音不大,偌大的点兵场声音却逐渐安静下来,他们之中或许大多数人不认得台上的少女,但少女所说的一切,他们却亲身经历了,与其说绝望,倒不如说更多的是迷茫,那种绝对实力下的迷茫以己逐渐衍生的无力感。
这群散兵里面还是有军官存在的,他们不是楚国的王牌军队,因此即使是军官也默默无闻,鲜为人知。
这时,一位惊鸿叫不出名字的军官迟疑的开口:“您一大清早的把我们叫到点兵场上,就是为了让我们知道现在的处境有多么恶劣吗?”
少女低垂着双手,看起来有些颓然,可眸子里却迸发出十分明亮的光芒:“当然不是。”
惊鸿三俩步跨下台阶,来到那人面前:“我是来看看,楚国的男人是不是死绝了。”
“你……”
惊鸿认真的盯着面前愤怒的男人,嘴角咧开,掀起了一丝好看的幅度:
“本姑娘不是楚人,甚至连剑都拿不起,在你们被戚兵围在城里大气都不敢出的时候,本姑娘还在东海那边每天看着日出日落,别提有多惬意了。”
少女忽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到男人的胸口:“你说,本姑娘那么安逸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屁颠屁颠的跑到这座孤城里来?”
军官回答不上来,他不了解惊鸿,也不清楚面前这位少女与楚国的关系,但他清楚这份大势之下,还能来此的决定是有多难。
惊鸿可能根本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她转身,又重新登上了高台,在
一万多男人的目光下,嘴角就那么咧开,一丝嘲弄悄然挂在了脸上:
“因为我听说,楚国的男人死光了。”
感受到台下的阵阵怒意,惊鸿轻轻一笑,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说错了吗?数日之遥,堂堂楚国,被人打到了国都,我很难想象身为楚国的男儿怎么有脸在丢了城之后往国都里面钻,并在敌人退了之后,毫无廉耻心的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惊鸿顿了顿,突然提高声音:“都有的吧,在场的各位都有的吧!打从心底的松了一口气,因为能够苟延残喘而松了一口气。”
惊鸿的神情越发讥讽:“就这样的你们,也配称作堂堂的七尺男儿?”
大势所趋下,所有的人都那样做了,没有人会觉得这份行为有多么羞耻,当有一天,所有人都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一层一层拨去外衣,这份羞耻感便再也藏不住了。
惊鸿的话,无疑将他们的外衣剥的干干净净,台下所有的人,腾起的愤怒早已消失不见,所有人都沉默的低下了头颅。
士兵,他们或许因为各种理由成为了这个角色,可一旦他们成为了士兵,以前的各种理由都逐渐会被他们淡忘,成为一个纯粹的士兵。
纯粹到可以把身后交给别人,纯粹到能够用身体挡下队友的致命伤害,因为他们本来就是这样一群纯粹的人。
主死臣辱,并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但士兵们往往都是这样的人。
惊鸿见说的差不多了,当即朗声娇喝道:“我,惊鸿,于楚国生活十余载,这里的一切早已注入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思想,我的一切都告诉我,我得亡于楚国之前。今天,我要去收复被你们丢掉原属于我楚国的城池,诸位,可有随我一同前往的?”
惊鸿的话,在士兵里面掀起了轩然大波,所以人看向她的目光如同在看一个疯子一样。
那军官更是直接开口:“你疯了?那是去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