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笑了笑,说道:“正是巧的很,我也是濠州人,因为出来的久了,家乡的口音有所变化。”
张老汉在一边听着,叹道:“哎呀,在这么个荒郊野外,你们俩同乡之人相遇,也算是有缘的很啊。”
朱重八和汤和也觉得甚是有缘,两人一问年龄,却还是汤和长了三岁,想来是朱重八饱经风霜,看起来比汤和何止大十几岁。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汤和突然问道:“老丈,这里标牌上写的是两寺渡,怎么不见寺庙,空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渡口?”
张老汉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以前确实是有两个古寺,一个叫孤魂寺,一个叫三圣寺,还有两个码头,三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官渡,有百十来户人家,都是船夫,两个寺庙也都香火旺盛。
后来,官军占领了长安,一把火烧掉了两座古寺,这里也就慢慢的荒废了下来,如今,就成了这般摸样,剩下老汉爷孙二人了。”
汤和听了,满面的怒容,一拳砸在船板上,小船都是一阵晃悠,怒道:“朝廷无道,贪官遍地。元军号称是官兵,干的却都是土匪的勾当,杀伤辱掠,无恶不作,真是气煞我也。”
朱重八看汤和如此痛恨元军,试探着说道:“汤老哥,这元军可是官军啊,你如此痛骂,小心有祸事啊。”
汤和双眉竖起,眼睛一瞪,大声说道:“有什么祸事?别说大骂元军了,要是当面碰上,我还要取他的狗命,方解我心头之恨。”
朱重八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汤老哥此言,正合老弟心意。元军残暴,早该逐出我中原,只是,唉!”
“唉什么?”汤和瞪眼说道:“既然有杀敌之心,为何不付诸行动,在这里唉声叹气,又有何用!”
朱重八点点头说道:“老弟我苦于只身一人,一直没有找到志同道合之人啊,所以这才到处游历。”
汤和站起身来,又把手负在背后,只是四下里眺望渭水两岸的景色。此时,晨雾已经全然散去,深秋的阳光照入到山林中,一片萧瑟。
朱重八则是看着张老汉撑着竹篙,一竹篙下去,破开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无数道金光粼粼的波纹。
过了一阵,汤和才缓缓的说道:“朱老弟,你生在濠州,难道不知道濠州白莲教吗?”
“弥勒降世,明王出生,我依稀知道一些。”朱重八摇摇头说道:“我自幼家穷,父母早亡,十几岁的时候就四处流浪,这些年里一直在北方,所以对白莲教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
汤和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了,白莲教目前主要活动在濠州,庐州一带,北方几乎没有牵涉,你不知道,也不能怪你。
现在,白莲教义军在韩林儿将军和刘福通将军的率领下,已经攻克了颍州、毫州等地,当地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加入了义军,与元军作战。我看过不了多长时间,庐州也迟早是义军的囊中之物。”
朱重八心中也是一惊,他虽然知道白莲教义军得势,却没有想到义军的进展竟然如此之快,已经攻下了毫州、颍州等重地,他心里一动,说道:“汤老哥,这么说,你也是白莲教的义军吧?”
此时,白莲教那可是最忌讳的三个字,别说是白莲教教众了,只要是说出白莲教三个字,被官军听见了,那也是大罪,要是加入白莲教,那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了。
汤和却冷哼一声,大声说道:“不错,大丈夫敢作敢当,我汤和正是白莲教义军,就是郭子兴将军麾下的一员千户。”
朱重八也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汤和的胳膊,大声说道:“汤老哥,你把如此隐秘之事说给我听,你对我如此放心?”
汤和瞪眼说道:“只要你是汉人,你是濠州人氏,我汤和就放心。元军这些年来,是如何镇压我汉人,又是如何对待濠州,濠州自从鞑子皇帝上来,就一直民不聊生,百姓死的死,亡的亡,又有谁家没有受过鞑子的迫害?我为什么不敢在你面前提起?”
汤和这几句话豪气干云,正中朱重八心头。朱重八不禁想起昨天那个小孩童读的那几段文字,“且壮士不死即已,死即举大名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禁一拍大腿,说道:“说的好,汤老哥,有你这几句话,我朱重八愿意跟随汤老哥加入白莲教义军,早日杀尽鞑子,还我大宋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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