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很确定的说,自已没有下过命令要杀杨晨东,身边的大太监,还兼任着锦衣卫厂督的金英此刻也在杨家庄中谈判,也没有可能会对杨晨东下手。这般说来,这一次动手的不会是自已人了。
即然动手的不是自己人,与他有什么干系,由得他们去闹便是,真把杨晨东给杀了,也怪不到自己的头上,他还可以除了心头大患岂不是好事?
朱祁钰想的只是什么人敢在京师中杀杨晨东,且声势还造的这么大。而正是此时,御马监监督太监陈官求见,一见面就跪倒在地上,大呼着皇城有难,他是来保护皇上的。
陈官的突然举动,落在朱祁钰的眼中,自然是大获不解,他不明白好端端的难来何处。这便一脸不悦的问着,“陈官,何事如此的惊慌?”
“皇上,难道您不知道,危难正在降临吗?”陈官抬起头,佯装成一幅十分不解的样子说着。
“说。”朱祁钰不喜欢和自已打哑谜的臣子,他是皇上,他不需要在这样的事情上花费什么心思。
看出了朱祁钰有些生气,陈官也不敢在耍什么花样,当下即变成了另一幅样子,很是诚肯的说道:“皇上,忠胆公遇难,虽不是我们所为,可一旦死在京师之中,北明一样也脱不了干系。不明就理人的只会认为忠胆公是死在我们的手中,而真正的内情,会有几人去追问呢?一旦如此,后果不堪设想呀。”
原本站在那里,背负着双手的朱祁钰身形隐隐一动,嘴巴张了又闭,他似是很想说一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放弃了解释,他知道陈官说的是对的,如果忠胆公真的死在自己的地盘里,别的不说,单就讲见死不救这一项,便是要害苦了北明。
如今的北明,在他的指引下军队实力正日益强大,可这并不是他要因此与雇佣军死磕的原因。至少眼前来看,雇佣军并非是他的敌人,他要先一统了大明,解决了内部问题才会回过头来解决其它人。这便是攘先需先安内了。
朱祁钰心中正在思虑着,并没有马上做出决定。跪倒在地的陈官确早已经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宫之中,明争暗斗不断,选择站位至关重要,陈官选择的主子就是金英。
太监集团之大,远非是金英一个人就可以做主的,在他之下还有实力强大的高让。此人身兼御马监的监督太监兼东厂厂公,是一个很能和金英掰腕子的人。如果一旦金英死在了杨家庄,可以想见,一番内部的清洗那是必然的,做为金英安排在御马监中的高让副手,自已的结局可想而知,他不得不站出来。
这一次向代宗承情,即是在救金英,同样也是在救自己,他不得不来。
许久之后,在陈官的期盼之中,朱祁钰终于开了口,“下旨,张让带人前往救援,要保下忠胆公的性命。”
陈官满怀期望的脸上,不仅露出了一丝的失望,可是他清楚,这已经是皇上最大的让步了。当下便磕头说道:“臣遵旨。”
陈官走了,朱祁钰也终于回过头来,尔后仰望了一个大殿之顶,嘴中喃喃有词,“应该做的朕都做了,一切即看天意好了。”
所谓天意指的是朱祁钰心中的一丝不甘心,他不想就此错过了袭杀杨晨东的机会,但又不想做的太过明显了,就将事情交给了张让,想必他应该明白自已的意思,只要他晚到一步,或许一个大患便就此可以除去了。
由此可见,皇上终还是英明的,太监集团内部的争斗他是了然于胸,或许这一切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甚至是他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