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挥手打散四周弥漫如雾的烟尘，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只见附近地上，散布着一个个深达数丈的巨坑，坑内坑外，全是孤竹军士们的尸体。多数尸体都是残缺的，身上带着被炙烤过的焦黑，有的还不停地冒着黑血。</p>
在上百个深坑之外，则是哀嚎一片，成千上万的孤竹士兵损手断脚，痛苦呼叫申吟着。</p>
没有受伤，还活着的孤竹士兵们吓破了胆，在烟尘中四下逃蹿，一个带着十个，十个带着百个，百个带着千个......最终整个孤竹十余万大军一片混乱，互相冲撞、踩踏而死伤者，又不计其数。</p>
“见鬼了！那是......那是些什么东西......”田丰盛哇地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如坠冰窖。</p>
“大人，快撤吧！北晋军队掩杀过来了！”几名还活着的亲随，带着哭腔奔过来，架起了他。</p>
“撤什么撤！我有十五万大军！”田丰盛一瞪眼，刚想再骂几句，就听得对面北晋军队杀声震天，越来越近。</p>
再一看自己的前锋部队一触即溃，不要命地转身就跑，带着后面的军队如同溃沙一般仓惶逃命。</p>
“我有十五万大军，是敌方的两倍有余......”田丰盛声嘶力竭地喊叫道。</p>
亲随们不等他说完，就架着他赶紧向后方的宁青城逃离。见自己的主帅都逃了，孤竹军队再无斗志，溃败如山倒。</p>
趁着对方的溃败，商然挥军掩杀，一路杀得尸横遍野，直抵宁青城下。</p>
这时田丰盛已经被亲随架进城中，一进城就下令紧闭城门，对外放箭。</p>
见对方回城固守，商然这才停止了追击，下令整备军队，打扫战场。</p>
经过清点，这一仗直接击杀孤竹军队四万三千余人，俘虏一万七千六百人，缴获的马匹、武器、物资不计其数。</p>
而北晋军队伤亡不过在数百人左右。</p>
硝烟散去，战场之上尸横遍野，浓重的血腥之气刺鼻，让人恶心欲吐。</p>
缨雪扫视着面前的情况，面上平静，其实心中非常难受。</p>
虽然来之前，晋凌已经为她做了思想工作，告诉她所有稳定而长远的和平，都是打出来的。为了万万人的永世太平，在某些时候，某些场合，确实要有所牺牲。</p>
就算这些人不死在晋园军队之手，不死在北晋军队之手，迟早也会耗亡在田星文的暴政之下。</p>
她仍是接受不了。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也是孤竹人。</p>
“缨雪。”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p>
“惊风师兄。”缨雪回头。</p>
“你，是不忍见到战场的残酷吧。”惊风其实是个很温和的青年，也善解人意。</p>
“师兄，这战场，确实也太惨烈了些。”缨雪说道。</p>
“以战止战，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惊风说道，“你想一下，与血灵教勾结，拜血灵教堂主为国师的田星文，会带给孤竹百姓什么样的生活，你想想那成千上万的血奴是哪里来的，他们生前是谁，你就不会觉得这里残酷了。”</p>
二人正说着，商然大步过来了，向他们深深一揖。</p>
“殿下这是做什么？”缨雪的声音回复到先前的淡然。</p>
“多谢二位和晋园空骑大队、晋园新军的帮助。如果没有你们，就算今日我能取胜，代价也必然是相当惨重。”商然说道，“我为你们挽救了数万北晋将士的生命，而道谢。”</p>
她这么一说，缨雪突然觉得，心里的负担，没有那么重了。</p>